德成满脸笑容地回到家里,把手提包挂在墙角的红漆木衣架上。他拿起水杯,给自己倒了一杯凉开水,虽然已经是冬天了,他还是几口就喝干了杯中的凉水。玉梅见了急忙问道:“成了吗?”
德成重重地一点头;“成了,针剂车间今天已经开始正式投产了。”经过德成他们和厂家师傅们两个多月的共同努力,针剂车间的生产线终于在今天下午正式开始投入生产。
“太好了,赵厂长准了你的假吗?我在厂里已经请好假了,从后天开始算,可别到时候你这边批不下来啊。”
“怎么可能嘛,赵厂长那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亲口许我的,他不会赖账。放心吧,今天下午他就给我批了五天的假,时间足够我们去德蓉那里了。明天下午下班你也别回家了,咱们在市中心的人民商场门口碰头,我想再给德蓉他们两口子买点特产带去。”
蜀锦厂的被面玉梅早就准备好了,德成想着德蓉既然已经在兰州安了家,今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这次趁着她结婚,好不容易去一趟兰州看她,所以想多给德蓉捎些土特产去。
第三天一大早,德成他们收拾好东西,又给小封交代了一番,这才匆匆出门坐上公交车去了火车站。
德成让玉梅在售票厅外守着行李,自己捏着钱去排队买火车票,这会儿售票厅买车票的人不算多,排了一会儿就轮到了德成。
透过售票口的小窗户,德成看到售票员面前摆着两个全是小格子的盒子,一个装的是车票,一个装的是车次印章。德成跟售票员说买两张去兰州的硬座车票,把钱从小窗口递给售票员。售票员接过钱点了点数目,就从出发地到目的地的那个格子里拿出事先印好到达站和价格等信息的车票,盖上当天日期和车次的印章递给德成。
两人提着包挤上了开往兰州的火车,拿着车票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德成使劲把行李塞进自己的头顶上行李架。
玉梅坐在靠窗的座位上,眼都不眨地看着车窗外月台上来来往往赶火车以及送行的人们,觉得新鲜又有趣。
“这有什好看的,一会儿车开出省城看风景多好啊。”德成觉得玉梅有些没见识,随口提醒她。
“我就喜欢看热闹,又不碍你什么事,你才管得宽呢。”玉梅也不生气,笑嘻嘻地回了他一句。
德成也笑了,从随身带着的手提包里拿出大茶缸,往里面放了一些茶叶,准备去车厢中间的开水房倒水泡茶。
玉梅看着大茶缸,突然想起什么事,她有些紧张地抓住德成的手,低声在他耳边问道:“这要是喝多了水,想上厕所怎么办?火车上有厕所吗?”
德成哈哈大笑起来,惹得周围的人都朝他们这边看了过来。玉梅羞红了脸,使劲在德成手背上一拧,低声说道;“你要死啊,笑那么大声,人家都在看我们呢。”德成疼得一呲牙,开口求饶道:“我不笑了,快放手,疼死我了。”随即用手指了指两节车厢连接处,“看到没,那里有开水房,厕所,还有洗漱台。总之,火车上什么都有,你不用瞎操心。”其实德成也是第一次坐火车,只不过他曾经听厂里那些坐过火车的人讲过一些火车上的事,加上刚才上车时,经过车厢连接处,他又仔细观察了一下,所以才如此肯定。
玉梅在座位上站起来,顺着德成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到有人在开水房打开水,还有虚掩着的厕所门。这下玉梅放下心来,坐下来还有些惊讶地说:“没想到火车上居然什么都有,真是太神奇了,就像个会动的大房子。”
德成笑着站起身来,拿出茶缸去打开水泡茶。茶水间接开水人有点多,都想在开车前把自己的水杯接满。德成无聊地站在车厢里等了十来分钟,终于接满他的大茶缸。他双手端着茶缸,小心往回走,一边走一边喊着:“注意!开水来了!小心烫着!”
德成把茶缸小心地放在座位中间的小板桌上,伸手捏着自己冰凉的耳垂给手降温,“差点烫死我。”他嘟囔着。
对面的位置上不知什么时候坐了一个中年人,微笑着看着德成,德成有些不好意思地冲他点点头。
“小伙子,去兰州探亲?”对面的中年人有些热情地问道。
“是啊,我妹妹在兰州当兵,我们去看看她。”反正要在火车上待一天一夜,德成不介意路上有个聊天的同伴,况且对面这个人看起来并不让人讨厌。
“哦?你妹妹在兰州当兵,南方人在我们那里生活可不习惯哦,尤其是女孩子。”中年人说道。
“为什么?”德成有些好奇地问道。
“你看,你们这里气候湿润,空气清新,冬不冷夏不热的,怪不得叫天府之国呢。我们那里,虽说一年就刮两阵风,可一阵就得刮半年,再加上常年干旱少雨,气候干燥。像你们这皮肤,过不了几天就得干裂脱皮。”中年人一本正经地给他们分析道。
“哈!哈!哈!”德成和玉梅都被对面中年人说的一阵风刮半年的笑话逗得哈哈大笑起了。
德成止住笑,“这位大哥,还没请教你贵姓,在那里工作?”
中年人拿出本工作证,指着上面自己的名字说,:“我叫仇四海,这个字很多人都会念错,念成仇人的仇,其实这个字念皮球的球。”
玉梅好奇地拿过仇四海的工作证,仔细地看了一下,惊奇地说道:“还真是的,你要不说,我还真会念成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