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之恒出了家门,面色才低下来,“你打听清楚了?他们要对付我?”
王韬虽没入王府,可他这人会钻营,人脉也多,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总能说上几句,说的多了,就总有两句有用,所以他的消息总是来的最快。
“呵呵,那些杂种,比不过就使阴招,兄弟,你从今天开始,什么吃的喝的都不能接,尤其是姓崔的和他那帮杂碎递过来的。”
顾之恒紧紧抿唇,王韬口中姓崔的,就是他的上峰,收了他的雪狼皮,还贪了他的功。
“嗯。”
到了场地后,果然姓崔的就来了,顾之恒拱手行礼,算是礼数。
王韬知道他不爱说话,在一边立刻发挥了他八面玲珑的不烂舌,气氛倒是好了许多。
等姓崔的走了后,许多人还围着顾之恒,大家在一起共事久了,知道顾之恒的实力,都议论纷纷。
“哎,不过一个小旗罢了,整日耀武扬威,若不是他那总旗的姐夫,谁稀得理他。”
“就是,这次你碰上他了,可得好好比比,听说他想趁这次机会进王府……”
“他的实力也算不错,不然也不会坚持到现在,不过他这人手段不少,要留心……”
大家乱七八糟地说着,其实也只是嘴上骂骂,若是真对上,只能点头哈腰地讨好,毕竟他们这些人暂时不用上战场,还要仰仗上峰来养家糊口。
顾之恒只是微微一笑,不多言语,姓崔的虽说待他苛刻,可毕竟收留了他,若是他胡乱说话,在别人眼里便是忘恩负义。
果然下午的比试就特别凶狠,还有人给他递水,他牢记王韬的话,不伸手接任何一个。
到了结束的时候,姓崔的看他的眼神就有些不对味儿了,出了教武场两人恰好还碰到了。
崔时看着他,很有些张狂,“你小子最近很有些打眼啊。”
顾之恒沉默,隔了几息才道:“大人英勇,领导的好。”
崔时冷冷哼了一声,斜斜睨了他一眼,就扬长而去。
顾之恒始终站在原地,不曾有什么逾矩的举动,姓崔的虽然是个小旗,可也有狂傲的资本,不然他那总旗的姐夫也不会这么倚重,非要把他推到王府里去。
王韬过来正好看到崔时的背影,他拉着顾之恒上下打量个不停。
“他没下黑手吧?那个杂碎,黑心肝可真多。”
顾之恒听他声音颇大,连忙拍他,“小心被人听到,我没事。”
王韬也松了口气:“兄弟,我可就指望你了,你千万别给我掉队啊。”
顾之恒失笑,“行了,今晚上去我家吃饭。”有人对他好,自然要有回报。
……
隋愿在家中也没闲着,今天是柴发送账本过来的日子,其实宁安城的铺子暂时也就几间,没什么特殊的,不过总归是个打发时间的好营生,将来回了玉京城,也不至于手生。
柴发无意说起董云,“夫人,他如今没了活计,文姨身子也不好,银钱大概是不够了,前几日还问我,能不能求求情,再回到铺子里做事,能糊口就好。”
他顿了顿才又说道:“因为董松,他说家中已经在宁安城过不下去,两个女儿婚事肯定是不成了,还遭人唾弃,想求夫人帮帮他。”
隋愿叹了口气,若不是因为董松,她也不至于跟董云划清界限,上辈子她过得不易,这辈子只想着能帮一把是一把。
“算了吧,他那两个女儿也可怜,就暂时送到我这,等他们稳定下来再说,也算是我照应了。”
都是母亲身边的老人,她不想亏待,父亲也常说,母亲当年身边若不是那些忠仆,恐怕早就没了,这些话她一直都记着。
但是不可能再任用他了,这对她手下忠心耿耿的人不公平。
金轮西坠,红云遍天的时候,顾之恒带着王韬回来了,明日就是最后一场,他们都要打起精神。
隋愿闻言也高兴,终于要结束了,“应该早些说一声,我也可以下厨做份汤水……”虽然不是亲手,可也算一份心意。
不等顾之恒说话,王韬就站出来,义正辞严,“啊哈哈,弟妹每日辛苦,关心顾兄就行,至于我,吃厨娘做得就心满意足了。”
隋愿也只是客气客气,她这辈子包括上辈子,进厨房的次数一个指头都数的过来。
这一晚吃的倒是宾主尽欢,王韬躲过了隋愿的滋补汤水,吃得很欢。
两个男人还商量着怎么应对明日的事儿,最怕的就是姓崔的递水,饿还能忍住,但是渴很难忍。
隋愿闻言很有些惭愧,上辈子顾之恒能赢大概也很不容易,不吃不喝的比一天,若不是身强力壮,恐怕压根走不到最后,而她那时候还在耍脾气……
她不想往下想了,心里只埋怨顾之恒,若不是他那么冷漠,她会这样么?
“不如家中明早做些吃食,还要劳烦王先生带进去。”她自然是进不去的,不过王韬能进去。
王韬顿时笑了,当即拍板就这么做。
顾之恒洗漱干净后,见隋愿一直坐在梳妆镜前梳发,迟迟不肯上榻,有些好笑。
“行了,今晚不动你,快睡吧。”
隋愿满脸狐疑,这一个月除了那几天,旁的日子折腾的她腰都要断了,虽说舒服是很舒服,可若要长久须得节制,按照顾之恒这个莽夫的次数,她恐怕要英年早逝。
“你说的啊?”
顾之恒见她走到榻边,一抬手就把她揪了进来,压在身下,鼻尖相擦,呼吸相闻。
他很期待明日的比赛,浑身血液依旧在沸腾,喉头上下滚动,喑哑道:“今晚就让我‘骑一次马’,明天我肯定能获胜,好不好?”
隋愿闻言不由双颊晕红,听他又说浑话,一爪子抓过去,娇叱道:“臭混蛋,又胡说什么呢?”
嘴上虽然骂的狠,心里却踟躇起来,听说男子不能憋的太狠,怕真的会影响到他。
虽然上辈子他确实获胜了,可没有榻上这回事啊,上辈子他这段时间顶多就比平时多几次,但绝不是这么频繁,也不会翻来覆去地折腾。
顾之恒看她不反对就当作是同意了,手灵活无比的剥下寝衣,粗糙的手掌稍稍探入,已经是情动的模样,见她还是半推半就,不由计上心来。
他往衾被上一躺,将隋愿搂在心口,“我今天当马,你骑也行。”
隋愿又羞又恼,那天晚上的口误被他记到现在,上辈子她怎么没发现,这男人其实是个臭不要脸的。
她浑浑噩噩的,又被占尽了便宜,这人餍足后倒也不忘帮她清理,任劳任怨,知道她爱干净,收拾的很妥帖。
翌日一早,顾之恒起身的时候,隋愿睡的正熟呢。
王韬昨夜留宿在客房,也早就起来了,手里拎着个大大的食盒,“今天至关重要,能在王爷面前露脸不容易。”
顾之恒自然知道,两人一起去了教武场。
崔时也看到了他,两人是上下级的关系,虽然只是最末层的军士,也让最后几场比试越发有趣,许多人已经开了赌盘,押两人谁胜,暂时都是五五之分。
王韬首当其冲,站了出去,帮顾之恒拉拢其他人,一时身边的气氛十分热络。
“你可别怕,今天除了我以外,任何人递给你的水米你都绝不能吃。”
顾之恒被他叮嘱很久,也知道姓崔的用这阴损招拉下了不少人,“知道了。”
两人迟早要对上,这期间如顾之恒所料,过来递水的人很多,他只能尽量忍着,好在王韬八面玲珑,拉着大家一顿调笑,总算躲过去了。
王韬从食盒里摸出一个荷包,圆溜溜的,“给,你娘子给你带的果子,先啃两个吧。”
顾之恒一打开荷包,两个橙黄的黎檬落入掌心……
王韬:……
顾之恒:……
王韬重新在食盒里掏,好在还有一些蜜枣和梨子,顾之恒抓紧时间啃了一些,总算解了渴,又吃了点饭团,里头包的是腊肉和鸡蛋丁。
等两人真正对上的时候,就意味着这场赛事要见到尾声了,姓崔的没想到顾之恒真挺过来了,两人眼神都很冷淡。
忽然外头有人走进来,是崔时的总旗姐夫,“你们好好比,王爷等会儿会来观礼。”
这话一出,众人都沸腾了,虽说在镇南王府供职,可见到王爷的机会也不多,毕竟他们不往战场去。
“哎,王爷居然来了,是不是说明很重视?”
“就是,前几年王爷可没有来,只有世子过来观礼。”
“莫非那些传言是真的?”
“什么传言?”
“哎呀,就是成越近来越发不安分,王爷趁着这次的赛事,想要挑选得力人手。”
“啊?真的假的?”
“应该是真的,不然王爷来做什么?恐怕这次能在王爷面前露脸的,都有大好处……”
顾之恒倒是没觉得什么,只是感觉背后似有两道灼人的目光射来,他浑若未觉。
没一会儿,居然有一个身着玄色锦袍的人走了过来,大周以玄色为尊,这人衣裳滚边是正红,上头隐隐用金线勾勒了祥云追日,满身华贵厚重。
原来是镇南王的长子,长身玉立,松形鹤骨,模样自然出挑,薄唇丹凤眼,轮廓利落,表情温和,只眉眼间带着些微端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