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之恒忍下心中旖旎,小心翼翼将她放好,以免压到她的肚子,“今天回来的。”
隋愿杏眼里露出笑意,才醒来的眼眶里盛满了水光,既有少女的天真,也妇人的妩媚。
“没出什么事儿吧?”
顾之恒摇头,替她把额发理顺,“没事儿,是饿了吗?”
隋愿点头,顺着顾之恒的手坐起身,她肚子越发大了,行动也缓慢。
顾之恒毫不犹豫抱起她,想起她爱洁的习惯,又低头,“要不要去洗漱一下再吃饭?”
隋愿打了个呵欠,娇娇软软地靠在他怀里,点头道:“好。”
两人坐到桌前开始吃饭,顾之恒看到面前多了一盘酱菜,看着十分眼熟,尝了一口后又连忙望向隋愿。
隋愿吃了几口垫下肚子,才温声道:“娘来过了,不过你一直没回来,她等不及就走了,我实在拦不住她。”
顾之恒沉默了几息,垂着头道:“家中这时候忙。”
隋愿看着他,却忽然不知该怎么说,上辈子老太太一直没来过,顾之恒倒是回去过,隋愿自然不愿意跟着,也就不知道什么情况。
“娘还给你做了几身衣裳,待会儿你试试?”
顾之恒点了点头,“嗯。”
吃完饭后,隋愿让玛瑙和翡翠把衣服拿过来,她挺着肚子比划着衣服,老太太本想做两件短褐,后来发现隋愿给顾之恒穿的都是绸布长衣,也比对着做了两件。
“别担心,我派人送娘回去的。”她轻轻牵起顾之恒的手,“家中一切都好,等孩子出生了,你要是有空,就可以回去一趟。”
顾之恒抬手摸了摸她的肚子,“以后再说吧,你和孩子要紧。”
隋愿被他这句话击的心口一荡,当年期盼的言语,始终都听不到,此刻忽然就听到了,她眼眶有些发胀,觉得自己动摇了。
连忙转身,坚守自己的心,“睡吧,明天你还要当差呢。”
夜里隋愿满身大汗地推醒顾之恒,口中带了哭腔,“顾之恒,我,我腿好疼。”大概是又抽筋了。
顾之恒吓得立刻起身叫了丫头进来,也不怕被笑话,跟着一起帮隋愿揉脚,擦眼泪,闹腾了好一会,才再次躺下。
这会儿两人反而清醒,顾之恒抱着隋愿紧了紧,满腔柔情,又心疼又激动,身体炙热,紧紧搂着她。
隋愿如今吃的多了,也歇的多,满身都丰盈无比,如今的她越发白皙娇嫩,烛火下美得惊心动魄。
她也有些兴奋,自从诊出孕事,俩人就没亲近过几次,这次顾之恒又是一个月没回来,她其实也想了,尤其是孕中各种反应加倍,原本今夜还以为顾之恒没什么兴趣呢。
不过两人都没有经验,胆子也小,顾之恒更是时时刻刻注意她的反应,到底心里压力有些大,只是小心翼翼浅尝辄止了一番,倒是弄得满身大汗。
尤其是隋愿,心口不停起伏,久久不能平息,靠在顾之恒怀里犹如水化成的一般。
顾之恒去打水,又重新清理好后,两人才躺下说话。
隋愿慵懒问他,“春狩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顾之恒此时才说出了那件事,“王韬说我做得不对。”
隋愿也不敢胡说,在他怀里找了个舒适的位置,闭上了眼睛,“你就做自己认为对的,镇南王世子定然不能是那种人,你放心。”
反正,他上辈子就自己闯,也能走到宁安候的位置上。
她此时是真的后悔,上辈子自己到底在干什么?好多东西都不知道,这辈子也睁眼瞎。
顾之恒闻言倒是松了口气,自顾自道:“你说得对,不管如何,将来我始终是镇南王爷麾下,能去为世子效力自然好,不能也罢。”
隋愿听在耳中,也颇忐忑,不过她还算了解顾之恒,这人即便是坐到了宁安候的位置,都差不多的脾性,新帝挺喜欢的。
不过顾之恒愿意跟她分享这些事,是不是说明,她已经算是个合格的伙伴了?
要知道上辈子,顾之恒从未主动开口说过这些,更别提关系到自己的前途。
……
春日早早远去,夏日来临,宁安城已经很热了,隋愿的日子也就开始难熬起来,每日里热的直嚷,一天要换好几趟衣裳。
随着她肚子越发大,刘妈妈已经着急了,早早就将产婆都请进府里,连奶娘都约好了,只等隋愿生下孩子。
顾之恒夜里也越发体贴,隋愿说什么就是什么,没有一句违逆的。
两人也会聊聊天,想着是男孩还是女孩,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隋愿在说,不过顾之恒也听的很认真。
终于在昭和十七年六月初三的早晨,吃完早饭在院子里散步的隋愿发动了。
羊水快破的时候,她还有些愣神,好在上辈子有经验,她不慌不忙地吩咐厨房做了一锅麻辣鱼片,就着米饭吃了个欢快。
府里一切准备充足,大夫产婆也早早就请来,生产用的东西一应俱全。
刘妈妈坐镇,先是派小子去西卫将顾之恒请回来,然后就吩咐丫头们伺候着,井然有序的烧水,准备生产需要的东西,让隋愿进产房。
顾之恒一听到消息,就立刻飞奔回家,急的浑身大汗,临出门还摔了个趔趄,惹得同旗的人都笑话不已。
隋愿这边还在院子里走路,她觉得自己还能再吃一些,免得生的时候没有力气。
她上辈子生儿子的时候,遭了大罪,因着落过一胎,后来养护不好,生产的时候出了红,人也瘦弱撑不住,好不容易才捡条命回来。
“刘妈妈,我想吃炙牛肉,要多放辣子的那种。”
刘妈妈也是又急又热的满头汗,闻言只觉无言,“夫人,这个时候吃这么多辣椒,不太好啊。”
隋愿却忍不住了,只觉满口生津,想立刻就吃到,“刘妈妈,你快去吧,我想吃,不然太饿了,等会我怕没力气生。”
刘妈妈闻言只能让丫头去问大夫,听到大夫首肯,便赶忙去做炙牛肉。
隋愿在院子里走了十几圈,感觉越来越疼,可也越来越饿,干脆便坐下来缓一会儿,等着刘妈妈过来。
她望向院门,顾之恒还没回来,她虽然有了上辈子的记忆,可对生孩子依旧有些心慌。
这一幕,和上辈子很像。
隋愿眼眶发涩,忽然就觉得很不值得,这个男人值得她花两辈子来对待么?她这辈子就算嫁个富商,或许都不用这么辛苦。
还要拼命为他生孩子,她就算养护的再好,于女人而言,生孩子都是一脚踏进鬼门关……
她咬牙切齿的想,顾之恒要是敢不回来,她生完孩子就和离,反正他也不会忘恩负义,将来父亲和隋家,他也会帮的,她就带着孩子,找个别的男人,让孩子跟别的男人姓,叫别的男人爹……
正想的眼泪汪汪,脸色煞白,两个丫头急的劝不住的时候,院门那里传来急速又沉重的奔跑声,顾之恒高高的身影越来越近……
隋愿不知为何,眼里的泪‘哗’的一下,冲了出来,她忍着身下的疼痛,一边抹泪一边喃喃道:“你这个臭男人,狗东西,我恨死你了……”
顾之恒跑的气喘吁吁,来不及喘,就见到隋愿泪眼朦胧,吓得一个劲儿的问:“阿愿,怎么样了?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叫大夫?啊?阿愿,阿愿……”
他见她疼的脸泛白,满头大汗,抓着他的手都发青,显见是疼的狠了,想起她脚底起泡儿都要哭着嚷嚷半天,不由赶紧搂住她,满脸焦急。
“我去找大夫好不好?是不是很疼?”顾之恒心头全是歉疚,可他不会说别的话,只能一声声道歉,“对不起,阿愿,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