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隋愿也不抱太大希望,爹爹闲不住,也不会听她的,总是四处乱跑,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上辈子她就搞不懂,为什么爹爹会去那亚?还在那亚丧命。
这令她一度十分痛苦,那时候父女俩的关系并不太融洽,隋愿更是心里埋怨,直到爹爹身死的消息传来,她也被噩耗差点击垮。
这辈子要跟来那亚,除开为了顾之恒和孩子,最重要的,就是为了爹爹,她希望爹爹不要来那亚,希望他能躲过这场劫难。
她只想告诉爹爹,那亚这里山高水远的,不用过来看她,等战事结束后,她会在宁安等他,还有明静明睿一起等他。
只是她的信去的太晚,也或是写了那么多封信,隋卞压根就没看到。
四月刚过完,这天午后才下完一场暴雨,隋愿正苦恼收来的草药没法炮制,可她的亲爹隋卞,竟然跟着运货的队伍出现在她面前。
隋愿被满脸是笑、晒的黑乎乎的亲爹吓了一跳,抖着声音道:“爹?爹,您怎么来了?”
她心头慌乱的要命,这辈子的爹爹竟然还是来了那亚?为什么?难道上辈子也是因为她?
隋卞笑眯眯的看向她——身后的明静,张着手作势要抱,笑道:“明静,外公来看你啦。”
他见明静不动,知道大概是不认识了,只能站起身,“你这丫头,你生孩子我能不来吗?”
隋愿眼泪汪汪的,还抬手推他,“爹,那亚不是什么好地儿,您快走,快回玉京去……”
隋卞难得见女儿一面,可一见面就赶他走,令他很是头疼:“哎,这孩子怎么回事?怎么了?我还是不是你爹?”
隋愿说真的还挺想他,从生下明静到现在,父女俩就只有书信联系,已经许久不曾见面了。
“爹,那亚有什么好看的?您回宁安也好啊,这里正乱着呢,一把年纪还到处乱跑,您保重下身子行不……”
隋卞只当是女儿心疼他,摸摸隋愿的头,“行了,我早年来过那亚,这里什么样儿我比你清楚,当年我和你母亲,就是在那亚见的第一面。”
隋愿一愣,擦了擦眼泪,连忙问道:“什么?您以前不是说在宁安么?”
隋卞直接朝里头走,“那是你母亲以为的,其实我第一次见她,就在那亚。”
他没再继续说,脱下身上的蓑衣后,便四处看,“明睿呢?怎么不见孩子?”
隋愿心里惊疑不定,莫非上辈子的父亲来那亚,其实是为了母亲?
知道自己劝不动他,此刻心里倒也不算太过慌张,上辈子她是完全不知道,但这辈子有她在,她一定不会让爹爹出事的。
她改变了那么多,这件事也一定可以的。
“翡翠,去把姑爷的衣裳拿过来暂时给我爹换上,玛瑙,快去端些吃食出来……”她想好后便定了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是她重生后学会的最重要的事儿。
隋卞对自己的外孙子外孙女都十分满意,抱在怀里稀罕得不行。
他看着明睿,满脸慈爱,“这孩子只有嘴巴像你,手也像你,纤细分明,以后是拿笔的手。”
隋愿靠在他身边,搂着明静听他说话,闻言就噘嘴,“还拿笔,你以前都不乐意教我,嫌我闹腾来着。”
隋卞老脸一红,“那时候不懂怎么带孩子,你母亲去世,我也一直没走出来。”
他抬头看着隋愿的眼里有愧疚,“以前是疏忽了你,阿愿,如今你过的幸福,我心里不知多欣慰,到底是我的女儿,聪慧,会过日子。”
隋愿看他笑得得意模样,眼里的泪怎么都藏不住,可孩子还在怀里。
她努力偏过头,冷哼起来,“哼,你上次还说我蠢钝如猪呢?”
上辈子她与隋卞并没有这些对话,大概在隋卞眼里,她的上辈子,一直都蠢钝不会过日子。
那一场生命里,谁都有错,可谁都又没错,是是非非,早已因为爱而纠缠不清。
隋卞这次说话就柔和了许多,“你跟你母亲其实不太像,你母亲,真的是极聪慧灵秀,这世上,再没有谁能比得上她了……”
隋愿很少听他讲这些,母亲的去世对他是个打击,她对母亲并没有印象,反倒是对隋卞离家的背影很熟悉。
“爹,这段时间那亚一直下雨,您老老实实在家陪孩子行不行?”
隋卞竟然一口就答应了,“好。”
隋愿也算放了些心,只要不让隋卞出去乱跑,应该就不会有什么大碍了,在家能出什么事呢?
她转头看向烟雨蒙蒙的天,眼中有些担忧,今年的雨好似落得比往年要多。
……
这件事同样困扰着前线,顾之恒一身银甲,看着落个不停的雨丝,不禁拧起了眉头。
“世子,最近雨水太多了,要不要让咱们的人稍微退些?”
周瑾同样一身银甲,一样的拧眉,“成越最近很不对劲,这里林深树密,不好再追击了,退些吧。”
这就是成越最烦的地方,仗着地势与气候屡屡进犯,若不是如今有玉京的事儿干扰,他们早就将这些杂碎打回老巢去了。
不过幸好命令下得早,才退到空旷地方,听哨兵说前头已经有山体塌陷,众人都很庆幸,到了这个季节,山林里很容易出事。
入夜,营中四处火把通明,雨水淋漓,顾之恒领着人准备去巡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