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愿提着药往回走,脑中不断回想上辈子的蛛丝马迹,最后还是放弃了,心里也在后悔,若是上辈子就知道这回事,她也可以更好的防范。
可上辈子,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也没听顾之恒说过这回事,上辈子的她活的真是太傻,什么都不知道,导致重生后也跟个睁眼瞎一样,遇到事情就容易慌。
不过这样看来,自己来那亚,的确是有改变的,其实也有机会来扭转这些事?
她不来,裴宁肯定也不会来,大夫也不会来,至于那些将士,就更不可能此时挺身而出了,也不会这么快地发现痢疾。
上辈子,隋卞很有可能就是因为患了痢疾,又无法控制,才导致身死。
她突然就有了信心,这辈子不一样,通过明静这孩子,她提前发现了痢疾,又因为裴宁在这,并且愿意相信她的话,也立刻就做了防范,一切都还能控制,从一开始就跟上辈子不一样了。
隋愿推开门,隋卞靠在床头,正拧着眉头想事:“爹,您该好好休息。”
隋卞苦笑一声,“整日躺着,比走路还累,要不是没什么力气,我都想起来走走。”
隋愿打开食盒,里面的药还冒着热气,她刚端出来,就听到隔壁的明静哭了。
隋卞也听到了,自己接过药,“快,你去看看明静,我没事。”
隋愿点头:“爹,小心烫。”然后匆匆去了隔壁。
她没有让任何外人来照顾,因为她不放心,她心中依旧在害怕,害怕任何一点细小的外在因素,害怕会因此失去这两个上辈子握不住的亲人。
上辈子压根就没有明静,而且隋卞也是在那亚死的,这次或许就是个劫难,她不相信老天会这么残忍,让她重活却又不让她拥有。
她知道自己贪心,可这次她一定要将机会握在手里。
“明静,娘在这,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顾明静哭着看向隋愿,想爬起来,眼泪汪汪的指着被褥,“娘,我起不来,难受。”
隋愿已经闻到了臭味,看她这模样,知道是没有爬起来,不由心里一酸,这孩子真的很懂事了,她却总是挑她的毛病。
她只能笑着安慰她:“没事的,娘给你换衣裳,小孩子这样很正常,弟弟到现在都还尿床,没关系的,娘帮你洗澡,一定搞得干干净净的,明静不用怕……”
明静生病后变得极脆弱,离不开隋愿,偶尔还会叫爹爹和外公,但她很懂事,知道外公也生病了后,就不再哭诉药很苦的话了,还说要和外公一起喝药,这样就不苦了。
隋愿从前没有帮明静明睿处理过拉撒的事儿,全都是奶娘丫头在做,如今,她也已经很熟练了。
她很快帮明静处理好,将脏衣服被褥放在一个木桶里,又在一边燃了安神香,喂明静吃过药后,哄她睡觉。
等她睡着了才抱着木桶出来,会有丫头接过去洗干净,等太阳暴晒后再拿回来。
隋愿又去看了隋卞,见一边的药都凉了,他还在想事情。
“爹,您快喝药啊。”
隋卞回过神,“哦哦,好,差点忘记了。”他怕隋愿唠叨,连忙端起药一饮而尽。
他拧着眉头:“阿愿,我觉得这个事儿不对,怎么会突然就发起来了呢?我那次在那亚患上痢疾,是因为那亚暴雨倾盆,山洪爆发,牲畜被淹死了不少,然后才有了痢疾。”
他不住感慨,“那时候要不是你娘,我差点就没了。”
隋愿接过喝完药的碗,“我娘为什么会在那亚?”
隋卞闻言,这些日子干瘪的脸颊扯开一个笑,眼里露出一丝光。
“你娘其实就是个孤女,在那亚过了好多年,学了一手调香的本事,也会些医术,那时候我正年轻气盛,不想蹉跎年华,就四处闯荡,来了那亚不久就碰到那场山洪,感染了痢疾……”
他那时狼狈不堪,压根不成人形,若不是那个圆脸姑娘出现,悉心照料,他恐怕就撑不过去了。
隋愿眨巴着眼睛,“所以你跟大伯还有祖父祖母说的那些,其实都是假的?为了娘后来的身份,所以你才没说是在那亚认识娘的?”
隋卞点头,精神也好了些:“是,为了娶你娘,我真是手段用尽了,那时候我都想倒贴了,你娘还不乐意嫁给我,后来我就改变策略,你娘的第一个铺子,还是我求着她开的,她也确实很有天赋,赚钱就跟喝水一样简单……”
他满脸带笑,眼中全是回忆,“再后来你就知道了,这里没有骗人,我与你娘在宁安相识相知,她就随着我回了玉京,生下你……”
隋愿听得入神,这些话,隋卞上辈子没说过,她也压根不知道父母之间会有这样一些故事,难怪两人感情会这样深。
她忽然想到一句话,“娘过世的时候,祖父说,您当时都没掉眼泪。”
隋卞笑了起来,“你娘去世前,跟我说不想看到那天哭哭啼啼的,走都走不安生,她这一辈子见过太多生离死别,不想自己也这么俗套。”
他眼里泛泪,嘴角一直带笑,也不怕在女儿面前丢脸,偷偷道:“其实,我躲在一边哭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