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未想过废后,阿宁,这是真心话,至于许清清……”
裴宁怒喝一声,不管不顾的打断了他的话,“不要再跟我说她,她在我眼里,只不过是个名字,你心里是不是还爱着她,那是你的事,与我没有干系,请你出去,我要睡了。”
她双手紧攥,掌心痛的令她浑身轻颤,两人隔着床帐对望,明明瞧不见,却能想得出对方是何模样。
随着裴宁的话音落下,室内开始一片寂静,阒静无音,寂若死灰。
宫女在外头轻声询问,话语间犹犹豫豫,“娘娘,您,您还好吗?”
裴宁没有说话,一双眼灼灼地盯着周瑾,胸口起伏不定,心里的怒火始终难消,她没有后悔,保持了这么多年的温婉贤淑,她却不想再忍下去了。
不知为何,今晚竟然从心里都感觉难以忍受,她只是觉的对不住珏儿和小鱼。
她厌恶这样犹豫的自己,表面刚硬内心柔弱,可身后还有一堆的软肋,似乎只要下一瞬,她就要哭着跪在周瑾面前,求他宽恕自己,宽恕自己的孩子。
微弱的罩纱灯燃的久了,‘噼啪’爆了个灯花,正南面一整排的琉璃窗,糊了浅粉的霞影纱,隔绝了月光,只能看到外头依旧漆黑,不透微光。
夏日里,只有远处三两声蛙鸣,还有未眠的虫鸣,却也越发显得殿内阒然。
周瑾沉默着,唇瓣翕张,却无法开口。
她是厌恶他吗?
他隔着帐子,看到裴宁本来软倒的身姿重新挺直起来,
瘦弱,但是十分刚硬。
是什么时候,他的妻子变成这样了?
裴宁本该是温婉贤淑,娟好静秀,不论何时,都会温温柔柔的站在他的身后,笑着跟他说话,语调轻轻柔柔的,一双清澈的眼里满是柔情。
周瑾在这一刹那突然就明白了,那天在娘娘庙,自己错过的,到底是什么。
他从未想过,过去的自己竟然忽略裴宁至此,让她心内生出这般多的怨气。
良久的沉默,随着罩纱灯里的灯芯被烛泪给淹没,室内彻底黑暗。
“阿宁。”周瑾嗓音嘶哑,方才高高昂起的头慢慢垂下。
他心内忽然生出一种莫名的慌乱,他记得这种感觉,那还是少年的时候,听到许清清被指婚给了玉京的皇孙,那个时候,他就是这样的感觉。
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又错过了什么?
“你放心,这些我都会给你一个交代……对不起。”
裴宁看他转身就走,脚步渐渐远去,直直挺立的身子终于坚持不住,倒在了榻上。
她摸着黑重新拉过被子盖上,察觉到宫女轻手轻脚的进来,重新将罩纱灯里的蜡烛给换了,又给她掖了掖被子。
“娘娘,灯重新燃上了,您别害怕,奴婢就在殿外,有事您就喊一声,奴婢立刻就进来。”
宫女的声音和脚步声也渐渐远去。
裴宁听到宫女轻柔的语调,忽然就泪流满面,泪水不断涌出,一股悲伤瞬间席卷全身。
就连宫女都知道她怕黑。
……
隋愿在榻上生躺了一晚上,腰酸背疼,好不容易等到天色蒙蒙亮,就赶紧叫珠玉进来给她梳妆。
她真的没想到许清清竟然还活着,上辈子也活着吗?她怎么能还活着呢?
一出门,就看到了正在练拳的顾之恒。
顾之恒一大早就起来了,专门在卧房前练拳等着隋愿。
“阿愿,真不是我故意不说的,真的,皇上不让我说,我要是说了,那就是抗旨……”
隋愿听他胡扯,明明知道自己和裴宁有多要好,结果居然瞒着这么重要的事儿,就算是说出来,她难道还真会大喇喇跑到裴宁面前嚷嚷么?
她忽然想到什么,转过身,一双杏眼阴沉沉的,“顾之恒我问你,那个许清清,美么?”
顾之恒愣了一会儿,想起那个如捧心西子般的倩影,花颜月貌、袅娜娉婷,确确实实是个美人。
“挺美的。”
他见隋愿面色巨变,连忙找补,“不如你好看,真的。”
隋愿只是可惜,顾之恒没见过丹璧,不知这两个人,到底有几分相像,心里不由对裴宁又是一阵怜惜。
“行了,我要进宫,别拦着我。”
顾之恒看着隋愿急匆匆的背影,叹了口气,想起周瑾那个模样,也不知帝后到底如何了。
到了宫中,大概是昨晚有什么事儿,透露着一丝紧张,赵嬷嬷都亲自出来了。
“夫人。”赵嬷嬷眼里浑浊,含着泪意,“夫人,我就知道您会来,娘娘有您这个好友,是她的幸事。”
隋愿心里却难受极了,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裴宁遇到她算不算幸事,若说裴宁过的不幸福,可上辈子也平平安安的过来了。
这辈子遇到自己,算是被完完全全的改变了,也平白多了伤心失意,愁闷怅惘。
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幸还是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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