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赵景裕来说,出宫辟府是他心心念念已久的一件大事。
赵王不咸不淡的威胁,实实在在地切在了赵景裕的软肋之上。
赵景裕满脸无奈地瞪着赵王,眼前的老头子无动于衷,脸上的笑意反而更加灿烂。论起腹黑,年纪轻轻的赵景裕与赵王昇相比还是过于稚嫩。
……
赵王如今坚定地相信,年纪轻轻的赵景裕是赵氏不世出的天才。赵景裕自幼便与其他那些黄口孺子不同,每日心心念念的全然不是宫中些许鸡毛蒜皮的小事,反而自始至终一心一意向着成为邯郸城最大纨绔的远大目标前进。
虽然……好像有点长歪了,但仅是这份执着便让人侧目。
况且经历了定阳一战,年仅十四岁的赵景裕一战击溃了庞浚的十万魏武精兵,斩首五万余级,更是一度打至魏国王都安邑郊外不到百里的汾阳。这让赵王更无法将赵景裕当作普通的孺子对待。
一定要让这个一心当纨绔的劣子为大赵社稷服务!
眼见面临数年之内无法出宫辟府的绝境,赵景裕突然轻轻叹了口气,站起身来。他面对赵王有些期待的眼神,突然反常地冷笑一声:“那我可说了。”
看着赵景裕的表情,赵王昇不自觉地心里一突,他立刻觉得大事不妙。凭着多年的父子默契,赵王知道,这厮多半要口吐惊人之言。
赵王立刻大手一挥:“左右,都退下。”
除了慈泽之外,左右侍立的所有内侍全部拱手告退,一直跪坐在地看热闹的高栩也站起身,挎着短剑侍立在临风阁门口。
赵王居高临下直视着赵景裕:“说。”
赵景裕目视所有人均退出了文昭阁,酝酿了片刻,轻声说道:“处理魏民看似简单,实则牵扯到大赵的根本国策……中央与地方,王族与贵族。”
赵王和身后的慈泽怔住了。
赵景裕并不管两人的表情,以他的性格,要么缄口不言,一旦开口就要讲个痛快。赵景裕冷声道:“在常人看来,十余万魏民若是贬斥为奴隶,只是会加大奴隶在赵国的比例,埋下一个不大不小的隐患。”
“但究其根本,这不到二十万魏民手无寸铁,就算真的作乱,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真正的隐患,在于王族与贵族实力对比的改变。若是将这些魏民罚为奴隶,无论是购买还是索要,这十万奴隶最后还是要流入那些贵族手中。贵族府中家奴愈多,国家能动员的国人便愈少。”
“至于丞相赵章喻,其本人便是赵国最大的贵族,也难怪会支持这样的祖制。”赵景裕冷笑着说道。
原本好整以暇的赵王为之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