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景裕看着这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心中讶异于这厮的沉稳:“你先说,为什么爆发这场冲突?”
重衡很有些愤愤然:“回禀三公子:眼下春耕在即,有的农户家需要采买春耕所需的用品——六日前,有几个汪陶县的农夫去县城里采买,路过楼烦人的临时聚居点时,被一群楼烦人无故殴打……那些楼烦人还口口声声辱骂赵人,说中原人都是羸弱的孬种。”
“那几个农夫回来之后,自感受辱,便带了同村的农夫去楼烦营地那边讨要说法,结果在半路上被楼烦人截了下来,殴打一番之后绑在了路边的树上。”
“公子明鉴——眼下虽然天气已经回暖,但是夜里仍然很是寒冷,寻常农户人哪能扛住一夜的寒风?楼烦人这是蓄意杀人啊!”
赵景裕面无表情:“如此说来,是楼烦人动手在先咯?”
“正是!”
赵三公子又看向另一边已经怒气勃发难以抑制的一众楼烦老者:“重衡所言是否确有其事?”
一个年岁最大的楼烦老者上前一步,怒气冲冲地道:“我等自打迁居此地,素来谨小慎微,不肯踏出聚居点一步——六日前,有一伙赵人来到我等营地,不由分说便肆意砍杀外围玩耍的孩童,嘴里还喊着什么‘这群外来的楼烦狗就应该被全部杀光。’”
“我等气不过,却也不敢贸然滋事,便去寻求县令郭迩大人做主,结果郭县令称我等都是蛮人鄙类,不愿接见我等。”
“盟主明鉴——我等狼神子民迁居汪陶,一无根基二无靠山,夹着尾巴躲麻烦还来不及,又怎会主动寻衅、殴打那些过路的农夫?此必是汪陶人的栽赃之语!”
重衡勃然大怒,怒瞪着楼烦老者:“胡说!三公子明鉴——重衡愿以赵国武士的荣誉和先祖的灵位起誓,在下所言句句为真!”
楼烦老者也是怒发冲冠,狠狠地捶打自己的胸口立下毒誓:“老头子我亦愿向狼神起誓——若方才所言有半点虚假,死后不得入长生天!”
眼看两边又要骂将起来,赵景裕揉了揉脑袋,及时阻止:“都住口!”
两方人都停下来,用期冀的眼神看向坐在主位上的赵景裕。
赵三公子深知,重衡方才的誓言算得上最重的毒誓——汪陶人最重武士的荣誉,更别提重衡还拿自己的先祖灵位立了誓——这样的毒誓必然不可能作假。
至于楼烦人那边,‘死后不得入长生天’也是楼烦习俗里最恶毒的诅咒——看那老头子已经是半截身子入土的年纪,此等誓言也比不可能作假。
两方都不太可能说谎话,如此看来,这场突如其来的冲突很有可能是一场误会。
只是这误会来得着实凶猛——赵人和楼烦人之间本就有多年仇怨,任何一丁点儿的摩擦不及时化解,在这样的背景下都会酝酿成大祸。
都怪那个可恨的郭迩,若是他能及时调解,断不至于闹到现在的地步。
重衡郑重地对赵景裕拱手道:“无论如何,我等老赵人被他们绑在树上肯定是事实——汪陶人要求楼烦人必须付出代价!纵然重衡万死,也要促成此事!”
“我族中枉死的孩童尚未下葬,难不成还能是我族人下手杀自家孩童,只为了栽赃汪陶人不成?楼烦人向来耿直,我等只求盟主查出凶手,血债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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