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屿白眉宇间闪过怔忪,握着手机的手微微用力。
他在分辨林项北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不确定是不是因为自己主观影响,才会往有特指的方面去想。
如果是,那么林项北有没有得出结论?
周屿白搭在膝盖上的指尖无意识攥紧了,良久克制地沉声道:“那答案呢。”
听筒内一片安静。
周屿白等了许久,一直等不到回答。
所以说是林项北想弄清楚他的感受,但答案是否定的吗。
就在他失望地将手机放下来时,才注意到手机是黑屏状态。他缓缓坐直了,使劲按了几下屏幕,毫无反应。
“……”
因为对眼前的状况太过无语,他面无表情地盯着手机反应了一会儿,干脆地翻身坐起,径直拿着手机往门外走。
什么时候没电的?他问的那一句林项北听到了吗?在林项北的视角看来,是不是他问完自己就把电话挂了,他会不会觉得他是在无声表达自己的拒绝?
周屿白打开房门,直接抬手敲响了隔壁的门。
他能接受林项北是因为不喜欢他所以不跟他在一起,但不能是因为误会。
周屿白的宗旨就是,发现问题第一时间澄清。
应该是没想到会有人敲门,过了一会儿才听到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屋内只开了一盏床头灯,暖黄色的光源照亮的范围有限,昏暗光线下林项北背着光开门,他有点意外地看着他,想张口说点什么:“你……”
“没电了。”在林项北开口之前,周屿白直截了当的解释,担心林项北没听清,按下开机键,将屏幕上亮起的红色见底电池干脆地抬起给他看,又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手机没电了。”
林项北静静听他说完,看了眼周屿白的手机屏幕,又看看他:“……嗯。”
周屿白过来敲门的时候,想的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不希望林项北误以为他有意挂了他的电话,产生别的误会。
但解释完手机是自动关机后,周屿白看着林项北,忽然有点不知道下一句该说什么。
总不能在这种草率的情况下,突兀地直接问他你要不要考虑一下,跟我在一起试试。
林项北只是跟他说,想知道他对他有什么不同。
万一结果是没有呢。
他想林项北应该由自己做出决定,而不是被自己影响判断,做出会令他后悔的决定。
深思熟虑也好,他可以等。
直到他毫无犹豫的确定自己的心意。
他们是在同一个团体中的队友,是在舞台上并肩而行的伙伴,是共同完成梦想、彼此成就的人。
如果林项北需要时间,他可以一直等。
林项北靠在门框上放松地抬眼,凌晨一两点的走廊上安静的落针可闻,他默不作声地看着周屿白说完这两句,就像是没接到下一步指令的机器人,卡顿在了原地。
从门缝里泄露出来的光是最好的雕刻师,周屿白英挺的眉宇不自知地微微拧起,琥珀色的眼瞳中像是被点燃了一簇暖黄色的烛光,带着暖意又灼人的生命力。
两人一时间都没有立刻开口打破现在的氛围,笼罩在身上的灯光晕出一圈朦胧的光影。
半夜三更整个城市都在安睡,一丁点声音,都会在夜里被放大数倍。
于是林项北将声音压得很轻。他音色清透,刻意压低时也很少会显得沙哑,反而带着些不自知的温和。
“我知道了。”林项北的轮廓在光晕下比平日里朦胧,“没有其他事的话,早点休息,明天还要早起。”
他本以为周屿白会道一句晚安就走,对方却一动不动,像是脚下在门口扎了根,想走却不听指令。
周屿白确实觉得自己应该走了,但是他还有一句话没问。
如果需要等,就等。不需要等,为什么要浪费时间?
周屿白眼窝深邃,雕刻般有棱有角的眉骨平时不笑的时候有种咄咄逼人的锋利,现在嘴角抿得很平,却平白无故中和了这种锐利。他收敛了那一点犹豫不定,定定看着林项北再次问了一遍:“答案,我想知道答案。”
林项北一怔:“什么答案?”
周屿白目光一错不错:“有没有不同。”
“……”
安静的走廊中突然响起开门的声响。
紧接着是拖着步调的脚步声,两人顺着声音看过去,就看到顶着乱七八糟鸡窝头的边南一正闭着眼跟梦游一样往外走,眼睛像被胶水黏住一般半睁不睁地眯着看路。
半眯着眼的边南一被光源吸引视线,茫然地顺着光线抬头,就看到周屿白正站在林项北房间门口,两人面对面站着,此刻正同时回过头来看着他。
突然发现两个哥哥半夜不睡觉、还齐刷刷看着他的边南一:“……妈呀。”
那个“妈”字本来是被吓了一跳有点大声,好在他很快意识到夜里太安静了,“呀”字像被中途咽回去了一样,几乎听不到声音。
边南一揉着睁不太开的眼睛一脸困惑,声音含含糊糊的,因为没睡醒比平时更沙哑了:“哥,你俩大半夜不睡觉干嘛呢?”
空气一时间安静。
周屿白:怎么哪都有你。
他面无表情晃晃手机,面不改色找了个理由敷衍边南一:“……我手机没电了,找林项北借充电器。”
边南一打着呵欠:“哥你的充电器呢?”
周屿白:“丢了。”
边南一往两人这边走:“什么时候丢的,我怎么没印……”
最后一个“象”字还没有说出口,边南一终于后知后觉感受到背后一股凉意,抬头就对上周屿白的死亡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