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嬴正和蒙飞并没有什么交谈，旁人也没觉得什么，晓楠却暗暗着急。她知道交流有多少重要，哪怕她不爱跟人说话，这是她已经不打算改的臭毛病，却希望那些没染上这臭毛病的人不要学她。

这天晚上，他们是在一个荒废的村子里留宿的，说是荒废也不尽然，村子里还剩下几个住户，都是一些老人和小孩。在战祸波及前，村里能走的人都走了，走不了的无奈留了下来。留下的人已经死了一半，活着的里面有位韩老伯，手脚还算利索，看到有人来，他客气地让他们住下还领着他们去了还算整洁的屋子，又叫了两个大一点的孩子帮他们拎水搬柴。

“这儿的人真热心。”宋二郎放下担子后，看到忙进忙去的两个孩子忍不住说。

赵大朝他看了一眼，不知他是在说真的，还是意有所指。

宋二郎不懂赵大为什么会有不赞同的神情，便问：“怎么了？”

“他们哪里是真热心，他们是想我们把这两个孩子带走。这些孩子留在这儿，能不能养活还是个问题，他们年纪大了，又没办法带上他们另谋出路，便想着把孩子托过过路的商人，哪怕孩子被卖了当个下人，也比留在这儿等死好。”

“当下人？听说当下人很惨。”

“那就要看跟什么比了，若是像你们那样的地方，自然不会有人会想去当下人。可是在这种容易被战乱波及的地方，当下人还能活得久一些。”

听到他们聊到了这个，胡白也来加了一句，“尤其这次战乱，楚国还召来许多妖兽助阵，有时还会放任这些妖兽袭击村庄。我看这个地方估计是人少，楚国一时没看上才没有放妖兽过来，不然就这些个人，都不够妖兽当点心的。”

宋二郎在看过蛇妖后，已经知道妖兽的利害了，他现在就想快点把货交了回牛头村，以后就呆在村子里不出来了。

赵大也没有猜错，韩老汉的确希望他们把两个孩子带走。村里的大人早走光了，只剩下些老弱病残和孤儿幼童，现在像样点的老人只剩下三个，孩子却有四五个，田里又没有收成，他们实在是养不起。他们也知道太小的孩子别人不要，才让两个大点的孩子过来帮忙，他们一个五岁一个四岁，韩老汉却说两个一个七岁一个六岁，是吃得少才显得瘦小的。

大一点的孩子是韩老汉的堂侄孙韩小九，韩老汉自己的孩子死了，当初村里人逃走的时候他正好病了，他们只能扔下他，同样还扔下了父母早亡的堂侄孙。幸好他命大，这病拖了一阵子自己好了，这孩子也命大，几次村里出事都躲在水缸里活了下来。

可是谁又知道这战争会持续到什么时候，他年纪大了，说不定哪天就去了，在他死之前，他想把孩子托付给旁人，让他们把他带到安全一点的地方去。

另一个孩子周大牛也是孤儿，当初留下来照顾他的奶奶去年死了，他就被分到村里一个老人家养着。这样的孩子村里还有，韩老汉还养一个三岁的，那孩子连话也说不利索，实在不好推出来。

两个孩子只知道要帮这些人干活，要是乖乖干活，他们可能会有好吃的。等活干完了，他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给他们吃的，这些大人看起来又凶，他们也不敢去问，就去和坐在边上的晓楠搭话。晓楠离开村子后就一直穿着男装，安安静静地坐着看着倒和气。

“哥哥，你们从哪儿来呀？”韩小九凑到跟前问。

周大牛跟在他身后，也好奇地看着晓楠。

可惜晓楠不能跟他们说话，甚至都不看他们。韩小九见她不理人，也有一点委屈，却还是说：“我们村子以前有很多人的，你们村里人多吗？”

晓楠还是不出声，韩小九踢了踢地面，只能说：“我去那边看看，过会儿再来跟你玩吧。”

说着，他就拉着周大牛去了边上，好奇地围着地上放着的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