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锃铭并没有躲,疼痛袭来时,更没有挣扎,任由着那处鲜血淋漓,只是将人揽到怀里,将颤抖个不停的人紧紧的搂着,似乎想将人融到自己的身体里,成为他无可摧毁的铠甲。
他知道,少年心中现在有恨。
他是该恨他的,因为他用这种残忍的方式将他心中除他的人,全部驱逐。
他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强硬,用着这种残忍的办法,但是,他控制不住自己。
他想将所有无关紧要的人彻底自人心底除去,只留他一人身影。
如果这样你能消气,如果这样你能好受一些,如果能让你不那么难过点,那你咬吧。
口腔中绽开的血腥味混合着泪水的咸涩,心中那种怨,那种恨,积攒堆积在一起,像是想将他整个人压垮,想拖着眼前这个人,随他一起下地狱。
然而,就在此时,他清晰的感觉到落在头顶那个温柔的吻。
那里含着的是最真挚的柔情,有着的是最温柔的眷恋。
他说:“对不起。”
‘我只是在合适的时间,爱上了一个值得我爱,我想保护的人,这个人却不是一个女人,仅此而已。’
‘我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伤害他的人,我爱他,他比我的命还重要,我不会允许任何一个人伤害我爱的人。’
‘我绝对追究到底,因为你不该用伤害他来打击我!’
在全网一片谩骂声中,只有这个人依旧站在他身边,在所有人都在骂他不识廉耻时,只有这个人为他撑起名为保护的伞,在他自私的将一切过错推到他身上时,这个人还在跟他说对不起。
脑海中似乎突然浮现了很多很多的画面。
低头笑着吻他唇角的,因为他一句话,而为他进厨房的,大雨中为他撑伞,将他护的滴水不漏,却任由自己半边身子都被雨水浸湿的,陪他一起骑马的,揽着他一起看日出的……
那些全都是只给他一人的温柔,那些也全都是只给他一人的纵容……
像是满溢开的潮水,突然淹没击溃了已开始摇摇欲坠的堡垒,随着轰隆的坍塌声,那一瞬间,数不清的情绪齐齐汹涌而出。
茫然,无助,痛苦,惶惶,怨恨,自弃……
死死的拽着人的衣襟,感受着心脏处那种迟来的凌迟与刻骨,感受到那种无孔不入的疼痛,感受此时那半分不作伪的温柔,楚忻泽几乎是狼狈的放声大哭,哭的歇斯底里。
“为什么……裴锃铭,为什么……”
为什么直到现在,你还要对我这么好?
聪明如你裴锃铭,会真的傻到看不出来,一直以来我不过是利用你,利用你手上的资源,利用你的身份,你的知名度,我想活的好一些,我想过的好一些,我不想重复那恶梦般的半年来忐忑的生活。
我现在恨你,怨你,你不该指着鼻子骂我吃里爬外吗?
路是我自己选的,他是我自愿帮的,我恨你不过是自我自欺欺人找的借口,我现在不过自作自受。
他骂的对,他说的对,我就是狗仗人势,这将仗来的势,得来的所有一切,将自己仅剩的善良与柔软,那惟一的一丁点儿良知,毫无保留的给了他一个人。
结果,却只是被他毫不留情的践踏进泥潭里。
你不该笑我自作自受吗?你不该嘲讽我自作多情吗?
为什么要向我道歉,为什么?
将怜惜的吻落在人的头顶,像哄孩子般的拍着人的背,男人的嗓音,在这刻温柔极了。
他道:“我没有保护好你。”
我说过我会保护你,可是我却自私的用这种残忍的方式将他的影子,从你的世界中剔除。
我知道你并不像画本中的那样好,你有心计,你有小算盘,你并不单纯,你天天吹我的彩虹屁,哄着我,你总是作天作地,你不过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钱,权,名,利,甚至资源……
而我却很庆幸,因为是我的手中,有你想的一切,而不是别人。
我曾经说过,我欣赏那些能抓的住机会的人,我一直觉得我在心中欣赏你,但是直到后面我才发现,并不是因为你是那种懂得抓住机会的人才欣赏你,而因为只是你。
你跟别人不一样,你有我喜欢的一切。
我喜欢你的小心机,喜欢你的精明,喜欢你的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样子,喜欢你在我耳边吹的彩虹屁,喜欢分明是只小狐狸的你,却天天在我面前装兔子似的乖巧,喜欢你哼唧唧娇气极的声调,喜欢你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无法无天的作天作地……
我害怕别人知道这么好的你,害怕沐昕知道你为他做的一切,所以我要在他没有发现前,斩断你们之间最后的一丝联系,最后的可能。
这可能对你不公平,但是这就是我,爱着你的全部偏执的我。
因为,我这辈子大概都学不会旁人的所谓放手。
所以,对不起,用这么残忍的方式,这么痛苦的方式,硬生生的从你心中挖去有关他存在过的全部痕迹。
所以,对不起,分明说好保护你的我,却眼睁睁的看你受到伤害,还用这样的伤害算计你。
对不起。
……
而同一时间某高档餐厅中的王玠,在经受接二连三的摧残后,看到被服务生捧上来的那束四季海棠花,还要将花给他时,对花粉过敏的他,终于崩溃了。
面对人大步跳开,几乎哭出来的表情,以及那句对花粉过敏的话,沐昕死死的皱着眉。
四季海棠不是小星星最喜欢的花吗?为什么他对花粉过敏?
这瞬间,这一整天来很多不对劲的处处齐齐涌上脑海。
似乎并不喜欢吃蛋挞,似乎并不喜欢喝香槟,似乎并不喜欢吃香菜,似乎自己每次叫他小星星,每次跟他靠近一些,他就会莫明奇妙尴尬的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