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城。 深夜,城内安安静静,漆黑明亮的夜色下,从城墙上望去,一大片昏亮的房屋,在夜色下若隐若现,既让人感觉安静,又让人不安。 人类对于未知本就有一抹恐惧,就如同这般夜色,没有火烛的话,没人愿意在黑夜中行走。 而就在这时候。 就在城外,数十个火光不断微微跳动,似乎在朝着城墙这里赶来。 当火光来到城楼下时,入眼的,便是一个个手持火把,骑着战马的铁骑将士,为首的人,赫然正是白衍。 “将军!” “将军!!” 城门入口处,五六名秦吏手持长戈,在夜色下毕恭毕敬的给白衍一行人让路。 “今日夜深,劳烦诸位,这点心意还望切莫推辞,明日买些酒肉回家吃!” 白伯则去郿县十里之外的老宗庙哪里,与其他白氏分支一起在哪里祭祀祖上。 然而让白衍没想到的是。 正堂之中。 府邸门外。 另一名在白岩面前的的少女,连忙跟上,不过离开前,忍不住偷偷看了白衍两眼。 心里说不感激是假。 白衍骑着战马,即将入城门的时候,从怀中掏出小半串钱,交给这几名秦吏。 但与长兄白伯不同的是,长兄能对昔日的事情一笑而过,但身为读书人的他,颜面却总是迈不过去,心中有些尴尬,这便是为何少有开口的原因。 白衍在房间内,打着呵欠,揉了揉眼睛。 看着白衍那局促不安,有些无措的模样,白裕实在是笑得合不拢嘴,别提多开心。 白衍来到院子,对着纪氏、薛氏辑礼。 随后白衍转过头,看向方才敬茶的白平:“那明日一早,白衍便与子原一同前去冯府!” 白平清楚白衍是在百忙之中抽身回平阳,眼下到平阳便已经是深夜,第二日又要早起去接亲,这来回奔波换谁都会有不少疲惫。 不过尚未等到两名少女开口闲聊几句,突然就听到,府邸之中,圈养的犬开始叫起来。 别看这几名管理平阳城门的秦吏,地位在白衍面前如同蝼蚁一般,十分卑微,但白衍可不会轻视这些人。 白衍对着白平拱手回礼道。 而与之一起的,还有薛氏旁边的两名少女。 很可能白平当初出生之时,加之白氏那时候不断没落的原因,白伯便是希望,自己长子承认后,也能想楚国屈原那般,有才有德,报效秦国,光大门楣。 薛氏吩咐道。 “白衍见过.” 城门处。 白衍从侍女手中,接过竹简,看着里面登记者明日要送去冯氏的财礼。 好在这个念头仅仅一瞬间,白衍便将起抛之脑后。 更别说白衍还要随时注意情况,让铁骑待命。 不管是方才进房间的少女,还是趴在窗前的女子,皆是一愣,特别是那窗边的女子,双眸之中满是紧张。 白平见到白衍的目光,听到白衍的话,连忙抬手辑礼,满是感激的说道。 整个白氏如今有两个将爵将军,一个是他白裕,另一个便是白衍。 好在夜色以深,明日还有诸多事宜,众人一边喝热汤,一边继续交代明日的事情,直到一切都交代清楚,众人这才纷纷回去休息。 白衍听到白裕与白季的话,微微点头。 “有劳!” 见状。 “嗯!” 身份、名义的转变,在没有经历实际关系之前,总是需要一点时间适应。 以往见到白衍,或者听到其在战场的事迹,与眼下白衍给人的感觉,根本就是截然相反。 “好!” 第二日。 对于身为将军的白衍而言,这小半串钱不多,甚至不及给亲信去酒楼享乐的半数。 “一路辛劳!” 对于白衍的辑礼,白伯等人纷纷拱手还礼。 “的确,你叔父白裕身体不如当初,加之白衍你尚且年少,许多士族且不认识,由你叔父在府邸迎客更为合适。” 直到两日前。 白伯等人见到白衍的模样,纷纷忍不住笑起来,特别是白裕,直接乐得大笑。 况且这些秦吏地位再小,也是负责看守平阳城门,而白氏,就在平阳城之中。 这时候二人礼毕,白衍与白平起身,方才听到白仲开口让他入座。 因为在白季心里,对于白衍,一直都是十分复杂,当初白衍一开始来到白氏之时,他见到白衍不过是一个邹氏遗孤,于是心底十分介意,故而他与长兄白伯,是族内最为反对婚亲的人。 白衍早已经不是第一次来白氏,故而并没有什么紧张情绪,况且见惯生死。 白衍辑礼说道。 一想到明日就能去娶亲,白平心中也是十分激动,那冯卉虽说不是什么有名的大美人,但模样却也不差,更别说是出生冯氏。 随后便是正堂下其他人。 “明日便要接亲,白衍,你便与白平一同前去,我便在白氏府邸。” “不必客套!” 必须要有一个人在白氏府邸这里。 听着房间外时不时来来往往的脚步声,等白衍穿好衣物,走出房间的时候,就看到院子内,纪氏便带着薛氏,在嘱咐白平什么。 此话一出,白衍脑海之中,忍不住浮现昔日第一次来到白氏之时。 白季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传统得不能再传统的儒生,面色和善,嘴上留着黑黝黝的胡须。 “呵呵呵!!” 毕竟若有人想动白氏,绝不会光明正大的告诉白氏。 白衍看着面前木桌上,冒着些许热气的热汤,轻声说道。 白衍来到正堂内,上前站在原地对着白仲辑礼。 这短短两三日。 就算有点不道义,但在这世道之中,像这般只要冒充一个人,便能得到安宜的生活以及士族背景的支持。 倒是薛氏看出这点,于是转头看向与白君竹有七分相似,同样动人的白映雪。 那时候冒充邹兴,白衍脑海里就想到后世的一个人,那个被成为三性家奴的人。 抵触消失之后,便是后悔。 后面随着时间过去,少年在沙场之中屡立战功,不断获得爵位,甚至在白裕中毒后,整个白氏在那段时间,都需要依靠那个少年撑起门楣。 当一个个骑着战马的铁骑将士从眼前行驶而入后。 白衍本想按照以前的称呼,然而看到白岩、白裕等人的眼神,最终缓缓改口。 不管是白衍,还是白君竹,都显然没适应过来。 “长姐!” 便看到很久都没有见过面的少女。 铁骨铮铮、宁死不屈的人才是傻子。 伴随着两名少女离去,众人的笑声方才缓缓散去,随后看着那个低头默默喝汤,不言一语的少年。 “君竹,快带白衍去吃点早膳,等会便要出发!” 这时候,另一个少女轻悄悄的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得知三位长兄,终于和少年继续婚约之后,白季方才松口气。 正堂内。 正堂内。 如今铁骑都在白衍麾下,由白衍直接统领,加之王上给白衍的任命,就算白衍调动铁骑也有措词,故而迎亲之事,还是由白衍陪同前去最好。 模样动人,皮肤白嫩的白君竹听到母亲的话,点点头,然而此刻白君竹依旧不敢直视白衍。 比起白氏,这些人才是消息最灵通的人。 这大半夜的,叔父白裕已经在府邸之中,那便只剩下.那人! 见到白衍,院子内,不管是薛氏还是白平,都纷纷转头看去。 然而对于看守城门的秦吏而言,这笔钱却是不菲,马上就快到冬日大雪之时。 白平开口说道。 白映雪闻言,小脑袋连忙点点头。 “白衍,拜见祖父!” 正堂上,老者白仲看着白衍,点点头,不管是老脸上的笑容,还是眼神之中,都透露出一股满意,欣慰。 “呵呵!” 与那个人相比,自己并非三姓为父,这冒充邹姓的事情,乃是行骗。 听到犬叫之声。 在白衍心里,其实也不愿意在白氏迎客,毕竟白氏的关系十分复杂,很多士族、宗室又不得怠慢半分。 白衍刚刚下马,便看到白氏府邸的仆人、侍女拿着烛灯上前,侍女来到白衍身边,而仆人则带着将士,去城内早已准备好的小舍休息。 白裕看着白衍入座后,便轻声开口说道。 为首的秦吏本想推辞,然而看到白衍的眼神,看了白衍身后的铁骑将士一眼,最后缓缓伸手接过小半串钱。 然而等感觉到有人把热汤送到自己面前,白衍以为是侍女,便随意看了一眼,不曾想方才抬起头。 “多谢将军!” 几名秦吏互相对视一眼,随后站在城门内,眼神满是感激、谄媚的看向那个骑马离去的少年。 而当事人,白君竹俏脸满是嫣红,耳旁听到的声音让她不敢抬头,也不敢看向面前的少年,转身离开。 天色方才蒙蒙亮,白氏府邸之中,不管是府邸内的仆人、侍女,还是白氏族人,全都忙碌起来,四处都在绑着红布、红饰。 薛氏转头对着白君竹说道。 此前白季对于白衍在场的情况下,是鲜少主动开口。 本有些疑惑,随后就看到一个侍女端着放着茶水的木盘上前,而白平也在白衍以及众人的注视下,拿着茶水倒了一杯茶,随后双手捧起,来到白衍面前,一边辑礼一边示意白衍喝茶。 故而他与那人说起来并不一样。 “哈哈!” 对于屈原,这个外祖母的偶像,白衍可是从小便耳熟目染。 此刻在白氏府邸内,在一间闺房之中,伴随着烛灯点亮。 而知道消息的时候,白氏也往往得知很晚。 就连大堂上方的纪氏、范氏看着白衍,都忍不住笑起来,旁边的白仲笑着抚摸长须。 正堂内。 冯氏与白氏联营事关重大,对白氏也是一件大事,那么不管是祖上白起,亦或者老宗室,都要祭祖,以求祖上庇佑。 白季比起其他三个兄弟,年纪最轻,不似白伯、白岩那般发福,体格也比不上在战场磨炼的白裕,那般魁梧。 留在白氏不累身体,但累心! 入伍入仕,定是会一帆风顺。 白衍把战马交给仆人后,便让侍女在前面带路。 于是便给长子取名白平,不仅与屈原同名,也准备在成年后,同字。 子原便是白平,白平因为已经行过冠礼,故而便有赐字,而白平的字便是原,与楚国大名鼎鼎的屈原一模一样。 深夜由于事宜尚未商量完,白衍还在看着竹简,看到其他侍女端着热腾腾的菜羮进来,起初白衍还不在意,继续看着竹简。 因为白衍回到府邸,白仲便安排明日一切相关事宜,在确定由白衍与白岩去迎请之后,去杜邮祭祀的事情,自然便落在白岩身上。 等他去冯卉为妻,日后不管是想在沙场兵营,还是在地方为吏,丈人冯劫以及冯去疾冯老,定会给他帮助。 不仅是白仲,随后面对白衍的行礼,范氏、纪氏两名老妇人,眼神都无比满意。 屈原,芈姓、屈氏、名平,字原。 白氏。 更别说,家人都在齐国的情况下,连自己都是被赶出齐国。 见状。 白君竹! 这一刻白衍看着少年,手中的竹简的微微动了一下,见白仲等人都不紧张的他,心中一跳,满是拘谨。 “多谢!” 在白伯几兄弟之中,年纪最小的白季也点头附和。 白衍虽然也没有经验,也不知道这是不是白氏的习俗,但还是伸手接过白平手中的茶,一饮而尽后方才双手还礼。 “映雪,你也一同前去!” 这一幕落在其他人眼里。 还不如去冯府。 几名秦吏方才把平阳城的城门关上。 窗旁,一个动人的女子趴在木桌上,每当窗外响起半点动静,都忍不住眼皮跳动。 进入府邸之中,听着犬叫之声,白衍看着侍女拿着手竿烛灯,在前面照明,等来到正堂时,便见到尚未休息的白仲、白伯等人。 白衍行完礼后,没有听到白仲等人让自己入坐。 随后转过头,两个小眼睛看了看长姐,又看了看当初与自己比过剑,知道她与长姐把柄的白衍,或者说是日后的长姐夫。 白映雪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开口称呼白衍,只能碰了碰长姐的小手,小声的喊了一句。 “请!” 白映雪说完,抿着小嘴,连忙拉着长姐与自己走在前面。 此刻白映雪也感觉芳心之中怦怦跳,她也不知道,日后该如何与这‘姐夫’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