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电影,时间尚早,刚到晚上7点。
明天是周一,今晚,七海和灰原要回高专宿舍,灰原直美要先去女同学家,做小组作业,做完再回自己家。
“小千冬,谢谢你陪我吃吉事果,还陪我看电影。”
“你欠我的人情,还清啦。”
“我真的好喜欢你呀!我们可不可以下次再一起出来玩?”
披着微卷的黑长发的少女,用kirakira的星星眼看着紫发女孩。
直美很想拉住千冬的手,但见面时,她抱她时,察觉到了对方讨厌肢体接触,于是她不再碰她。
“不要。”千冬拧着眉,毫不留情地拒绝,“别烦我。”
“小千冬好冷酷……”灰原直美委屈巴巴道,随即她又扬起灿烂的笑,“没事,我会努力让小千冬喜欢上我的!我们一定会成为好朋友!”
七海和灰原雄都发现,面对女孩子的时候,千冬的暴脾气会好一点。
她此刻就是如此。——她没吼灰原直美,只是臭着脸,转身走开了。
“小千冬,你要回家了吗?你走哪个方向呀?我要去我同学家做小组作业,或许我们还顺路呢!”
“你管我去哪里!谁跟你顺路?烦死了,快走开!”
灰原直美追上千冬,她扭过头,秀丽面庞笑意盈盈,她冲自家哥哥喊道:“哥哥,我走啦!你也早点回高专吧。”
“嗯!你也别在同学家待太久,早点回家。”灰原雄笑着挥手,“回家后,记得给我发短信报平安。”
紫发女孩加快脚步往前走,想甩掉与她并肩而行的黑长发女孩,后者小跑着,追着她。
“哎呀!小千冬你别走这么快!我跟不上你,我那天在新宿扭到的脚都开始疼啦!”
“……一个月过去了!怎么可能还疼?”千冬不耐烦地嘀咕着,脚上却放慢步子,“疼就去看医生!干嘛跟我说?关我屁事。”
“看医生的事之后再说,”灰原直美笑着说,“小千冬你现在先等等我啦,别走那么快嘛。”
两道一高一低的纤细背影一起走远了。
七海看向好友,“你妹妹和那个暴脾气相处,真的没事吗?”
“没事啦,”灰原雄露齿一笑,说,“千冬是好人,不会伤害直美,我看人很准的!”
“……在你这个人类热爱者的眼里,世上有坏人吗?”七海吐槽道。
“有啊,坏人还是很多的!可千冬绝不是。”
七海的语气有些无奈,“你和她根本不熟啊,你能不能不要把她当成后辈看待……”
“好啦好啦,你别说我了。”灰原雄笑了笑,“我们该回高专了。”
灰原直美要去的同学家,离商场不远,步行二十分钟就到了。
天穹渐暗,夕阳西落,金橙红的余晖洒落整座城市。
一高一低的两人齐肩走在人行道上。
个子高的那个少女,她面带微笑,双手背后,步履轻快。
小个头的女孩,头戴兜帽,低头走着,浑身散发出烦躁的气息。
“你到底还要跟着我多久?你有完没完!”
“我没有特地跟着你呀,我要去找我的同学,去她家就是这个方向。”
灰原直美笑吟吟的,她侧首看紫发女孩,“小千冬,我听我哥哥说,你今年十二岁,我比你大一岁,你可以叫我直美姐姐。”
“你们一个个怎么回事?有病吗?”千冬嗤笑了一声,“我才不要那样叫你们!”
频频被怼,灰原直美却一点儿也不生气。
哥哥跟她说过,千冬是没有亲人的孤儿,目前是休学状态,独自在东京市生活,通过接祓除咒灵的委托,赚钱养活自己。
她的哥哥是灰原家系中唯一的咒术师,她虽有高于常人的咒力,能看见咒灵,却不像哥哥那样有“生得术式”,她的身体素质也平凡无奇,没办法当咒术师。
她的父母,三弟灰原彦,和幺弟灰原翔,都是完完全全的普通人。
灰原一家的感情非常好,她和哥哥从小看得见咒灵,父母对此一清二楚,却没有视兄妹二人为怪胎,依然十分疼爱他们。
咒术高专的人才招募人员,在灰原雄国中即将毕业时,找到了他,将诅咒和咒术界的存在告知他,邀请他入读高专。——灰原雄没有隐瞒家人,他把这些情况坦白地告诉了他们。
全家都很担心灰原雄,认为祓除咒灵太过危险,希望他不要去高专,继续在普通高中念书,将来考大学,过普通人的生活。
可得知自身天赋能救助他人的性命后,灰原雄坚持要当咒术师。家里人拦不住,只能支持他。
直美也哭着劝过哥哥,劝他不要去高专。
哥哥只是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发,笑着说,哥哥不当咒术师,怎么保护你呢?安心,哥哥不会有事的,哥哥会一直保护直美。
在这种美好家庭长大的、拥有最好的哥哥的直美,也是天使性格。
她能理解并且愿意包容千冬的差脾气——你不能要求在吃过许多苦头的人,成长出好性格,那样太傲慢,也太苛刻了。
况且小千冬只是表情狰狞了点,说话冲了点,其他方面都很好呀……
灰原直美想。
看电影期间,小千冬可安静了,同一排的人出去上厕所,踩到她的脚,她也没在电影院里乱吼叫,只是瞪了那个人一眼。
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长得超级可爱的小圆脸总是气鼓鼓的,像是一只小河豚,这样的小孩子,谁不喜欢呀。
“小千冬!我们去公园散步吧~”
“哈?你在说什么疯话?你能不能不要烦我!”
“我知道这旁边有一座很漂亮的公园,公园里有人工湖,种了好多莲花,现在正是莲花盛开的季节,小千冬,我们一起去看莲花嘛!”
灰原直美双手合十,她的表情可怜兮兮的,一双黑亮的下垂圆眼睛,正如可爱的狗狗眼。
“我那天在新宿,为了追上你,扭到的脚踝也好痛,需要在公园长椅上坐下来,歇一歇才能好。”
——尽管和哥哥灰原雄一样是天使性格,灰原直美却比哥哥多了几分无赖。
小无赖直美,很懂得如何拿捏他人。
千冬:“…………”
她臭着脸,“脚踝痛就去医院!去公园作甚?!”默了片刻,又开口:“那个公园……有很多莲花吗?”
“嗯!有好多莲花,可好看啦!”灰原直美莞尔一笑,“小千冬喜欢莲花吗?”
“……带路。”
“好呀!”
电车上,黑短发少年和浅金发少年并排而坐。
灰原雄开口道:“七海,你不要总叫千冬‘小矮子’啦,她听了心里会难过的。”
“我不会再那样叫她了。”七海语气平淡,“因为我和你都不会再见到她了。”
“灰原,她欠你的路费,以及她欠你和直美的人情,全都还清了。她那样讨厌和人接触,我不认为她会和你继续联系。”
“她估计会拉黑你的电话,从此消失。”
“虽说咒术界很小,东京市内的咒术师们差不多都认识彼此,可她若刻意隐藏踪迹,你也找不到她。”
“她才十二岁,才读国中一年级,短时间内,她也不会来高专。——以她那个臭脾气,将来高专向她发出邀请,她接不接受,还是未知数。”
“灰原,你想把她当作后辈来照顾,她却不会领情。你最好当做没遇到过她,别在意她的事了。”
“哎……七海你安慰人的方式,总是如此呢。”灰原雄笑着,他望着电车里的广告牌,“你会把事实清晰地分析、讲明,用现实来说服他人。”
“我是现实主义者。”七海的坐姿端正,双手抱臂,“虽然常被人误会成悲观主义者,但我并不悲观,我只是现实,而现实本就极少是乐观的。”
“七海你真的很成熟呢,”灰原雄年垂眼看地面,“七海你知道吗?我曾听说过,心灵的年纪会影响外表的年纪,七海你这样子,小心真的会未老先衰哦。”
七海:“………”
在此刻,两人的手机,不约而同地响起新短信提示音。
两名少年皆是神色一凛,忙掏出手机。
——当他们同时收到短信,大概率是辅助监督发来了新任务。
他们今天是休假,按常理,不会被派任务。
除非是……某个地方措不及防地冒出了咒灵。——遇到这类紧急事件,辅助监督会联系所有咒术师,说明事发地点,距离该地点最近的咒术师,会前往处理。
灰原雄看清短信内容,面色微微发白。
[xx公园,湖心岛,出现一级咒灵,已紧急疏散公园内的普通人群众,并将整座公园封锁。
[咒灵所在的湖心岛上,仍有4名普通人。
[请距离该公园最近的咒术师(请一级咒术师先行,其余级别待命),尽快前往事发地,祓除咒灵,尽量救下受困者。
“这座公园,就在我们看电影的那座商城的附近……”灰原雄的声音带着颤,“直美步行去她那个同学家,会路过这座公园……”
七海二话不说拨通了一个号码。
“嘟——嘟——”
电话无人接听,自动挂断,他又打了一遍。
……仍是一串忙音。
七海打的是灰原直美的电话。
“灰原,你先别慌。”
浅金发少年面色凝重,却依旧冷静。
“我只有直美的电话。你认识直美的那个同学吗?有对方的号码吗?先打电话过去,问问直美在不在对方的家里。”
“再打电话给你的家人,看看直美是不是回家了。”
“我现在试着联系暴脾气小鬼。她和直美一起出了商场,她应该知道直美的去向。”
浅金发少年说着,拿起手机再次拨出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