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名唯这觉睡得很沉,直到第二天午才悠然转醒。
她揉着太阳穴慢慢坐起来。身上穿的还是昨晚那套衣服,经过夜的发酵,烤肉的油香和酒气变得越发浓郁。
床头桌上留有纸条,末尾签名个“彻”字,看就知道是谁写的——
【我先回去了,茶我放壶里温着的,你要是半夜醒了记得喝两口,免得明早起来胃难受,嗯,就这样】
秋名唯笑了笑,把纸条折叠放回桌上,然后起身进了浴室。
看来这世上的柳下惠,不止她个人。
洗掉身酒臭,秋名唯点了客房服务,正独自在套房里吃着午餐,手机响了。
她随意瞟了眼。
是薄原彻的语音来电。
接起后,那头立刻传来耳熟的磁性嗓音:“醒了?”
“嗯。”她咽下口沙拉,问,“怎么了?”
那头顿了顿,然后有些不自在地说:“你开下门。”
开门?
秋名唯诧异地看向套房的玄关。
他说的……
是这扇门?
似乎感应到她的疑问,门铃适时地响起,从玄关传来,也从听筒那头传了过来。
“你在我房间门口?”
“是。”那头承认后,又问,“现在方便吗?不方便的话我就……”
薄原彻话说到半,就见眼前3099的房门便从里面打开,秋名唯袭丝绸浴袍好整以暇站在那儿,神色和衣摆上的刺绣飞鹰如出辙的张扬。
眼底惊艳闪而过,他克制地移开视线,低声问,“刚起来?”
“嗯,在吃午饭。”秋名唯朝里偏偏头,示意他进来。
薄原彻关上门,把手里的纸袋放到玄关的柜子上:“我买了点药,你要是宿醉头痛可以吃。”
这种细节,连她这个当事人都没想到。
秋名唯愣了愣,眉梢笑意更甚,道了声谢后,转身重新折返餐桌,给他倒了杯冰水,然后问,“找我有事?”
“我来看看你。”薄原彻摘下墨镜和口罩,说了半截话后拿起杯子饮而尽,待浑身的热气散了些,才继续说,“昨天不是喝多了么?万你身体不舒服……”
在原来的世界里,秋名唯虽然交了不少朋友,但多是酒肉朋友,老头是唯真正关心她的人。而穿书成为秋念后,她身处陌生世界独自等死,根本没想过也不奢望还会有人关心她。
她有些感动。
只是表面却挂上漫不经心的笑,掩饰得很好。
“这么体贴?”她弯腰凑近他,故意戏弄道,“我会误以为你在…追我。”
最后两个字随温热呼吸拂在他面颊。
薄原彻毫无防备,像是突然被她吻住了般,唇上烫。手边的杯子直接打翻,在桌上无头苍蝇似的滚了片刻,应声落地。
玻璃哗啦绽开。
如同他此刻的狼狈。
通红着耳根,他声音和表情样僵硬:“哈?谁要追你了!”
“哦?那还真是谢天谢地。”秋名唯抱着胳膊站直身,语气不掩嫌弃,“你看起来就很缠人很闹腾,我可不喜欢。”
薄原彻原本还在难为情,听了这话,气笑了:“我也不喜欢你这么自恋的!声明下,来给你送药是大家的意思,不是我的。”
秋名唯耸耸肩:“我可没说是你的意思,你这是不是叫做…不打自招?”
心思就这样被拆穿,薄原彻觉得很没面子,加上拌嘴总输,继续说下去只会气个半死,于是抓起墨镜往鼻梁上架,准备回去了。
“生气了?”秋名唯好笑地问。
“没有。”
听这冲冲的语气,可不像他说的那样。
看了眼他咬硬的腮帮,秋名唯淡定地拿起刀叉继续吃饭:“哦,那你走吧,帮我带下门,谢谢。”
薄原彻还等着她说点好话哄自己,结果根本就是想多了。成!算他热脸贴冷屁股,大早就起床买药到酒店楼下等着,怕影响她睡觉生生熬到午才上来,到现在饭都没吃口。
想到这里,肚子便委屈地叫出声。
在安静的套房里响亮异常。
薄原彻:“……”
艹啊。
“这家酒店的菜挺不错,要不要尝尝?”秋名唯给他台阶下。
薄原彻很有骨气地拒绝:“不用了,您慢用,我就不打扰了,免得您嫌闹腾。”
气都气饱了,还吃什么?
看着他气冲冲走去玄关,秋名唯低头轻轻笑了。
好歹也是成年人了,怎么这么幼稚?居然还跟她怄气。
她抿了口薄荷苏打,杯子放下的那刻,原本走远的人去而复返。
片阴影笼罩而来。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推着那张亿元的支票闯入视线。
“这个…差点忘了还你。”
秋名唯没接:“说好了送你,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薄原彻说:“当时我想着解约应急,现在官司打得很顺利,这钱用不着,就没必要白占你便宜。”
“不是要开工作室?”秋名唯句话把他堵回去,“你以为前期投资是小数目?别光考虑你自己,想想跟着你解约的那些艺人。”
薄原彻语塞了片刻,还是坚持要还:“钱的事,我会再想办法。你的好意,心领了。”
只要从乐娱那个吸血魔窟里逃出来,赚钱就不是难事。大不了前期辛苦点。总不能就这样把别人的钱据为己有。况且他从开始就打定主意是借,不是白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