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成回到大龙镇的这天,恰逢镇里学校放暑假。这也就意味着学校宿舍要开建了。在镇里,不少老百姓拿着鞭炮来镇门口放。 关于镇中学校舍一事,也闹过一点点小风波,在宣布前期走公开招投标程序的流程时,不少长期承包教育工程的一些包工头对此还去教育局提出异议,表示教育工程就应该由教育局统一管理,凭什么由大龙镇政府走程序? 对此王成专门指示黄龙局长:“首先,我是分管教育的副县长,对此,我有决定权也有一票否决权;其次,这次的所有资金都是以大龙镇的名义筹集的,我又在大龙镇就任;最后,不管谁招投标,把事情办好了,不就行了嘛?综上,难道理由还不够充分吗?” 之后也没人拿这说事了,王成明白极个别包工头,在基层那都是认为自己认识个人便可以无法无天的主,哪里懂法?哪里会畏惧法律?如果不走程序直接给这些人做,那估摸着就真的万劫不复了!这也是为什么现在很多企业或者爱心人士捐建一些楼都喜欢自己找施工方。省钱、质量好。 由爱心人士组成的监事方也正式对全程进行监督。王成还在镇里给他们弄了间临时办公室,虽然他们都很忙,但也会时不时回过来看看、盯盯,这样就减少了很多压力和风险。 乡镇碗筷消毒包装厂也如火如荼地开展着工作,章锋几乎每隔几天就会去一趟实地看看,监督监督。 章学和赵美丽也离婚了,离婚后的赵美丽自知没脸在村里待了,便收拾行囊去外地打工了。章学进了村集体企业上班,在家带孩子。 风波过后的王成,如今散步也偶尔会绕到集市上看看大家了,他心里真的很感激大家。但这种内生动力就是把工作做得更扎实、更好,让更多人感受到政府发展的成果。 来大龙镇之前,和叶书记交谈的那一个小时中,叶书记说:“你现在知道老百姓的力量有多大了吧?你只要为老白姓多做好事、做实事,老百姓扛都能给你扛到那个位置;以往、哪怕至今,仍然有一些干部忽视人民群众的作用、搞脱离群众那一套,还因此洋洋得意,这是大错特错的。以为讨好某个领导就能高枕无忧?人民群众要你下台,你不下也得下!这叫民意;历史上没有任何一个朝代敢无视群众的广泛呼声。换言之,只要你一心为民,群众呼声高,领导也一定会提拔你,因为内在需要!” 王成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叶书记之前和他讲的一些道理。 因为是暑假,放假的孩子们都被家长领着去外地找爸爸妈妈过假期了,所以镇上的街道格外空旷,除了偶尔跑回来躲清闲的个别年轻人,整条大街放眼过去,非常空荡,连老人也没几个了。 王成看着如此场景,更心生悲凉,他回忆起儿时老家集市无论何时都是人山人海,这几年,平日里逛集时看过去也是满眼荒凉。这不是个好现象,近年来的经验表明,这是乡镇走向衰落的标志,或许不少乡镇已经衰落了。 这时,镇里KTV老板钱总过来了,看到王成背着手皱着眉头看着这一切,他先是擦了擦手,然后从兜里掏出一盒烟,用指甲捻出一根后,递给了王成,又赶紧用右手从裤兜里掏出一个打火机,用左手挡着风,给王成点上了。 “王书记,怎么了?看到这荒凉着急吧?” “谁说不是呢?难呐!没有人,就意味着经济发展不上去,经济发展不上去,谈其他的都是空谈!”王成猛吸了一口烟,吐出一个优雅的烟圈,然后用手掸了掸烟灰。 “我们生意也难做啊,您看,街上没有年轻人,开发区企业倒闭了很多,也没有几个人来消费了,前段时间我们好心邀请几个老头老太太来KTV转转,一开音响,在包厢栓倒一个…”钱总一边说一边抹眼泪。 年轻人、青年人是娱乐行业的消费主力军,在乡镇开KTV,本身就是一个冒险的行为,之前有高新开发区在,开发区几个厂小一万人,所以前期生意还不错,现在这情况… 王成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于是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帮你了,这样吧,过两天吧我自掏腰包来你这唱唱。” 王成并不喜欢唱歌,而且他的工资奖金也一直都是道南省委办发,但挂职单位在发奖金时一般会单独给他发一份,但他每次都拒绝。所以王成在大龙镇任职这段时间,但凡是私人身份花的钱都是自己实打实卡里出去的。之前董鹏曾建议王成,把一些花费都算成镇里的,因为王成很多活动也是在给镇上办事嘛!不过被王成果断拒绝了,他禁止镇里其他干部东报西报,就要从自己做起。 王成曾斩钉截铁地说:“我不想和那些机关算尽的个别小干部一样,恨不得自己吃完还拿个桶把食堂的泔水都拖家里给家禽吃。做人到那个份,那人品该差到什么程度?我们要廉洁,要有基本的荣辱观。” 王成猛然被快要熄灭的烟烫到了手,他拉回思绪,看着同样一脸愁容的钱总,王成拍了拍他的肩膀,“钱总,熬一熬吧!看能不能有转机?” 钱总他感激地看着这个看上去与自己有“共鸣”的领导,他点了点头,然后慢吞吞地往集市街坪走去。 王成回镇里的一路上和大家打着招呼,街边开店的店主脸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些许愁容,王成见状也很愁。 很多事都是一个循环,息息相关,经济是所有工作的基础。 不过,王成想着自己这段时间的遭遇,竟然开始有点畏手畏脚了,他极力提醒自己不要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