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在朋宏松等一行人的忐忑不安中，县纪委的工作人员到底是来了。一起来的还有县公安局的几位工作人员，他们来临时接替所里的工作。因为这次这个所又是全所“塌方”。 为此，县纪委特意问县公安局借了几台用依维柯改造成的刑事技术侦查车过来拉人，好不壮观。 围观的村民里三层外三层的，来县里上访的男人也在人群中，他感慨地说：“王书记真的是个好官…” 有人听到这，联想到之前男人去县行政中心上访的事，便纷纷把他围住了，询问具体情况。男人自得的拿出王成给他的名片，炫耀了一圈，好不得意。 一个下午后，王成的名气在该乡镇被各村情报站传遍了，大家都在说南红县来了个“包青天”。 而梁康他们的案子也慢慢清晰了：梁康他们几个算是南红县的政治小团伙了，平时在工程承揽、工程结算上给以别人帮助，以此来获取回扣；而且还多次组织麻将局，两年间“赢了”各不法商人四五百万；同时还放高利贷，梁康一行把钱强行借给一些企业老板，再问其索要利息，两年内，借出1600万，收回3200万。 梁康给他孩子在上海买了一套房，其余俩县领导的孩子也都靠着家里买了别墅、买了好车。 很多贪腐分子也挺“无私”的，往往这些钱都是给孩子、给媳妇花了，自己每天哆哆嗦嗦、装得很清廉似的，事实上到头自己啥也没享受到。 南红县接二连三地出事儿，王成被省纪委提级约谈了。 在省行政中心常委楼，王成坐在省纪委书记马宗华办公室里。 “小王啊，你的情况我都知道，不错不错啊！你才是真正的年轻有为啊…我前段时间回北京时，聂欢副主任还特意给我打过招呼，让我照顾你。” 马书记看了一眼王成，给他发了一根烟。 王成赶紧起身双手接过，然后主动拿起马书记办公桌面的打火机，先给马书记点上了。 “最近南红不太平啊，你的工作有效推进，我很欣慰，你的能力很强，你这个人也比较正，我对你很放心。” 王成明白，往往这时候该有转折点了。 果然，马书记转头就说：“但是吧，你要注意影响，接二连三地一批一批查办干部，很容易造成群众信任基础的坍塌，我很担心呐，我们党、我们政府走到今天不容易，要珍惜现在的执政基础啊。” 王成不住地点头。 “你适当地放一放，要么你在处理上，适当的手松一点，不要搞的人尽皆知。现在我们面临的形势很严峻，所以一定要有大局观，明白吗？一个县，某一方面的工作特别突出不算优秀，整体工作好那才是真的好。正所谓百花齐放才是春嘛！别反腐反得南红死气沉沉就不好了。”马书记意味深长地说。 “当然，我不是让你以后就不抓反腐了，你可不能学有些干部那样极端啊！哈哈…纪委反腐工作永远不能松，但预防工作也同样重要，反腐工作一定要标本兼治。你后期可以试着研究研究反腐预防方面的工作，能把这一块研究明白，我给你请功。”马书记所说的和聂欢、郗司长说的内容大差不差，不过聂欢一直让他大力治贪，要治出自己的风格，要想走得远，就要有老百姓满意的执政特点。 当然，此刻，他当然不敢如此说了，王成点点头说：“听您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我还年轻，没什么经验，往往乐意一猛子扎进工作里往前冲。您今天这样一提醒我，我还真的顿悟了，感谢您的教导，今后的工作中，我会注意这些的。” 马书记听到这，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 “中午陪我吃个饭吧？我们聊聊？” “书记，能陪您吃饭是我的荣幸。”王成立马起身说。 “好，走，我们去食堂吃去，那可是你老地盘啊！今天回娘家吃顿饭，让你找找以记忆。”马书记的秘书听到动静马上进来了，保障着马书记穿好了外套，拿着马书记的茶杯跟着去食堂了。 一路上碰到不少熟悉的干部，王成热情地打着招呼。 “小王，你这人缘不错啊！看来你在大院工作那几年认识不少人呐！哈哈。”马书记笑着说。 马书记是前年才从中纪委调过来的，所以和叶书记不怎么熟，自然也就不怎么了解王成了。 吃饭时，马书记说：“纪委工作得罪人，道南几十上百个县，纪委工作做得好的没几个，绝大部分地儿的工作人员都属骡子的——不抽就不干活，平时睁只眼，闭只眼…小王你很不错，我们省纪委准备报几个优秀县纪委书记的名额到北京去接受表彰，你肯定是其中一个。” 王成对这些并不感兴趣，现在大部分评奖都是“书面评比”，没多大的意义。 不过他当然要表现出感激涕零的样子，所以老百姓有的时候戏称“很多干部都是演员”，还是有一定的科学道理，演着演着就是熟手了。 “谢谢马书记，太谢谢您了，我想都不敢想这些，我一定以更加优异的成绩去回报您对我的厚爱。”王成颇为“激动”地说，那表情叫一个“真”。 “你以后有什么工作上的需要，尽管给我打电话，你记下我号码13…” 能够拿到省领导的电话，是非常不容易的，除了关系特别特别近，一般人能够拿到秘书的电话都算很难得了。马书记主动给了王成自己的手机号码。这就代表着王成拥有了直接联系马书记的能力。 … 按常理，提级谈话后，肯定要去市纪委书记那汇报情况，王成也给秦乐川打了个电话，但并没打算过去汇报，这种形式主义太浪费时间且没必要。 秦乐川也乐得王成不过去，人嘛，总喜欢对比不上自己的人训话，不喜欢和比自己强的人待在一块，所以体制内的圈子基本上都是按级别主动分好的。 叶浩知道谈话内容后，问王成：“你就打算就此偃旗息鼓啊？” “不，先歇息个把月，这个把月我准备深入南红县基层，先去发现问题，等过段时间我在一起处理，得给马书记面子嘛！”王成笑着说。 “你小子啊…算是把领导那一套琢磨透了…” 叶浩算是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