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浩到底说了什么呢? 叶浩把青东区老底都告诉给了眼前这两位。 当初这家公司招商来青东区时,青东区答应每年给8000万补助,连续给五年;另外再负担所有水电费;而直到现在,青东区也只给了一年的补助,后期的补助一拖再拖,这都第三年了,青东区仍然用这个借口推脱——“现在疫情放开了,经济在恢复,等县财政稍微宽松点就给”。 但叶浩直接捅青东区老窝了:“青东区这现状,拿什么给你们?别说经济回暖,就按疫情前经济水平,他们的各项数据不都是借南红县的凑数?以前能卖地,还能维持,毕竟是市区,现在没人要地,也没地可卖了,他们拿什么给你们钱?” 叶浩这句话一说,对面俩人也懵了,他们知道叶浩这句话的份量,这可是安昌副市长、南红县委书记的话,不会有假。 吃完饭,叶浩又添了把柴火:“你们好好想想吧,可以把这些情况如实地和你们上级汇报,青东给你们的条件,南红可以给你!但我们不给你们现金,我们只能在税收上给你们优惠,但保证比所谓的八千万现金补助实惠。” 叶浩和王成的车刚走,青东区商务局的班子成员就赶来了。 商务局局长虽然在县城是个领导,但在这些企业面前,还真就是个服务员而已。平常还要偶尔叫这些企业老总出来吃吃饭、沟通沟通感情,这要是走了,那商务局局长的工作就不要做了。 之前道南经济建设排名倒数第一的一个小县城,因为县城区位优势比较少、政治生态比较差,工业园的企业都跑光了,群众笑称院内“鬼比人多、草比人高”。那几年,商务局长和分管的副县长一年一换… 王成在车上很担心,他给叶浩打了个电话:“我估计青东区的领导马上就要知道砸去撬墙角了。整不好就会干仗了。” “怕个屁!我们俩,趁着周末的时间,以私人身份去朋友那走走看看,不行吗?难道青东区是他们的私人财产啊?靠!你别怕;再者说,毕竟我还是副市长,就算我以副市长身份过去暗访,和他们青东区也没关系。”叶浩丝毫不担心地安慰王成。 王成叹了口气,然后说:“哥啊,我在南红最多还有一年,你估摸着也差不多,咱是不是没必要这样啊?别整出政治风波来了。” “你也听说了?” “嗯。” 最近有消息说,市里不少领导不愿意王成继续留在南红接任书记,王成也明白,李军书记也是这意思。毕竟叶浩和王成都“不咋听话”,以往的书记县长都是无条件服从市里安排,南红在那个时代基本上就是市里的ATM。 当然,更重要的是,王成的群众基础太好,有“人”眼红了。 “老弟,你也别郁闷,这不是最终的结果,尘埃落定、花落谁家还不一定呢!你开心点哈,我们哥俩把这最后一班岗站好。”叶浩安慰道。 “我倒无所谓,说实话去哪都一样,相反,在市领导、省领导注意少的地方,我更能为百姓做些事儿!在南红我确实承受的压力太大了,我感觉我们俩最近老了很多。”王成毫不避讳地说。 “唉…老弟,不容易啊…” 挂断电话,朱朗说:“老弟,前些天市里开了个会,会后几个领导想调整现在市里各区的班子成员,就聊了聊…我通过以前的关系,听说现在市里有几个传闻:有说李军书记想把你放建昌区去,也有说市里几个领导建议把你调青东区隔壁的安东区去任书记。不过我认为,整个市里也就南红县最好了。” “哥,这不废话,南红有钱啊,容易出成绩啊。”王成随后陷入了沉思,朱朗说的这些,他也早都知道了。 建昌区是以前的安昌市建昌县改成的,县改区的时间不长,才八年多时间;当时改区的动力还是为了建设“大安昌”战略服务。改区后,省里市里把建昌区几个镇分给了陶然现在所在的经济开发区;几个镇给了安东区。剩下的“老弱病残”,并不足以带动建昌发展,直接导致建昌前几年发展不起来,要不是地理位置处于安昌市区新核心周围,加之市区西扩需要,估摸着早就扯犊子了。 而安东区就更扯淡了。安东区是老的安昌市行政中心。以前的省委省政府、市委市政府的大部分办公点都在安东区。零零年后,为了缓解安东区各项压力,遂逐步搬到青东区等其他县区:为了响应集约化办公的号召,市委市政府又于零六年搬到现在的实际意义上的安昌市中心;省委省政府等其他省直单位则于一几年搬到现在的省行政中心。最关键的是,市里为了建设国家级高新区,把安东区仅有的几个“富裕乡镇”全部划拨给了安昌市高新区管委会。 可以说,安东区就是个落寞的“资源”城市,最后享受着市区各项资源和区位优势的便利,否则,估摸着比湖西县还惨。 安东区整个区都比较古朴。 总之不管到这两个区的哪个?在未来的执政生涯来说,都不是个最好的选择。 汽车仍然在往前开,王成自言自语:在南红最多也就一年时间了,叶浩哥一被调走,市里肯定要把我整走,哪怕市里不调走我,叶书记也会让我离开的。 “为啥,老弟?”朱朗问。 “我早就预料到了,南红的位置特殊,叶浩哥要不是叶书记的儿子,你觉得这个位置轮得到他?而我来南红,实际上也就是护着叶浩哥安安稳稳度过这几年,我明白的,我知道自己的使命,所以对于市里怎么安排我,实际上我有了预感。”王成很释怀地说。 “老弟,我其实也知道这些,但是这次提县区一把手是肯定的。” “这我知道,只要不出意外,县区一把手肯定是…” 这时,俩人各自陷入了沉思:朱朗在想着王成可能去的县区以及自己以后的路;王成则想起了养老院建设的那摊子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