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成和李木子开着车，带着父母们去周边走走逛逛了。老人家其实不是想逛街，只是想看看自己的孩子平平安安的。 小时候，王成一直努力读书，想要走出大山；现在真正在省城扎根了，回头发现父母才是这个过程中最伟大、最努力的人。 自从念大学起，就没怎么陪过父母，所以王成很珍惜这难得的时光。 很快，安昌组工公示了王成的任职公示：王成、男…拟任中共湖西县委委员、常委、书记（二级巡视员）。 于此同时，湖西县彻底沸腾了。 王成回湖西工作，最高兴的当属当地老百姓了。 但也有不少人觉得王成从南红调到湖西，其实是笔“不划算”的“买卖”。 但王成是想着能够把湖西的乱局拨正。 因为公示了，王成让肖俊俊和朱朗把东西先往湖西搬，湖西现任书记已经调青东区任书记了。 大家对湖西都太熟悉了，所以也并不需要所谓的提前熟悉环境。 “告诉那边，不需要怎么安排我的住处，我在湖西不会待太久，以后每天都回家。省得浪费资源。”王成交代肖俊俊道。 肖俊俊现在身份还是南红县府办主任，但王成准备等正式上任后，把肖俊俊带到湖西，任湖西县委办主任。 肖俊俊的心情特别美丽，这意味着他不用“背井离乡”了嘛！最难受的要属董鹏了，董鹏知道他已经不会再被王成“喜爱”了。 这三年时光，湖西的常委班子几乎换了一茬，副县长中，貌似以前的班子成员也不剩几个了。 蒋家县长也调市里去了。 事实上，省委和市委都想在湖西做个实验：让王成在湖西尽情施展拳脚，而成书记则是想把湖西打扫干净，让王成在“自留地”里“随意”发挥。 目的是为了验证年轻干部在基层主政的可行性。如果王成干得好，那么道南就准备在全省推行县级主要领导年轻化了。 所以，在一个月前，湖西就开始大刀阔斧更换县领导。 … 离正式上任还有几天，但王成的相关物品已经摆在湖西县委书记办公室了，肖俊俊的调职程序也在进行中。 这时，上头改革文件也出台了：具体内容引起了广泛讨论。 马上，道南连夜召开了学习会议，准备在省级部门精简10%的编制，编制下沉到省城各县区、市直属机关；道南常委会还决定，把非省城的其他地市机关，精简20%的编制下沉到各地市县区、乡镇… 其实这方案早就做好了，只是在等待时机。再紧跟精神。 一时间，网上议论纷纷。 这不比之前，这次是新《公务员法》后的第一次改革，不能总用老眼光去看问题。 这次总体精简的编制，是有划时代意义的。因为这只是政府组成部门的精简（虽精简部分编制划转到别的重点领域部门，但带来的效果必然是全国性的精简，这会通过分流，让编制布局更加合理）；还有党委部门紧随其后的改革，预计精简的规模不会小。 … 道南编制部门在两年一直在做调研，试图探讨精简编制、各层级编制重新分配的可行性，严格意义上来说，已经取得了一定的成果。 机构改革的新闻一定程度上冲淡了王成任湖西县委书记的热度，这也好，王成本身就不太喜欢被过度关注。 叶书记直接把王成叫到了家里，这几天，叶浩都窝在家里看电视。 王成刚到家里，就看到叶书记和叶浩躺着，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而电视机里，正播放着早间新闻重播片段。 “小成，看了改革方案吗？”叶书记问。 “首长，看了呢，现在网上的议论很热烈啊！” “热烈就对了，现在各方面的呼吁都很大，上头也是顺应民意啊！这次精简表面看起来动作不大，实际上意义很大，其最大的意义在于重新分配不平衡的编制分布。” 叶书记笑呵呵地说。 王成和叶浩点点头。 “财政负担重，精简是必然的，不然拿什么养？所谓的公务员退休工资问题，也一定会改，也不得不改，不改哪来的钱？拿空气发嘛？所以老百姓有焦虑很正常，但改革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这个社会，总会有一些不合时宜的事，需要我们不断发现、不断改革。”叶书记继续说。 “不出意外的话，从今年开始，每一届的X会，都会有渐进式改革方案。这就是我们的不断锐意进取。” 叶书记继续说：“其实吧，你们都不知道，我在任期内就发现现在体制内问题很严重，冗官冗员现象仍然存在…大家看似都在忙，忙什么呢？编制分布也不科学，需要人的地方编制少，像一些机关，编制却可多了，这是不正常的。” “所以我吩咐下面的人去做了测算，很遗憾，经过测算，如果卖不出房，那全道南的体制内的所有人，得减少收入到60%，政府才养得起。如果仍然保持这种规模运行下去，我猜测，从现在开始，两年内，道南60%的县，将面临发不出工资的状况。” “那会我就猜到了房地产不行了…”叶书记说完还像孩子一般，得意一笑。 “小成，你就要去湖西当一把手了，当一把手和二把手那可是天差万别，你在湖西说白了就是一把大了。你一句话，那真的可以影响湖西好几年！所以，你要重新审视这个工作。” … 忘了聊了多久，总之王成出门时，天色已经全暗了。 出门时，叶浩送王成到院子门口。 “兄弟，我这儿压力大啊！你知道我对口谁嘛？”叶浩一脸无奈地问。 王成摇了摇头。 “干，我对口吴婧书记。” 这话一说，王成似乎有点恍然大悟了。 或许叶浩对口吴婧书记，才是最好的安排。叶浩需要成长，叶浩想要到更高的岗位，也必须成长。 王成眼神闪烁，然后笑着说：“那你可以拜师傅了！” “拜你妹，你大爷的！赶紧给我老子滚犊子。”叶浩装作很生气地把王成往外推。 俩兄弟彼此会心一笑。 王成一个人走在这宽阔的新区马路人行道上，路两旁偶尔飞驰的汽车时常卷起空气连带着发出悠扬的声音。 高干大院门口，叶浩的身影仍然狭长… 叶浩的眼睛湿润了，人的眼睛很大，大到可以装下一切，却唯独装不下眼睛自己，如今，却连两行热泪也装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