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宋找到了王成。 “老弟，你这样做太过火了吧？别的副职代为主持工作期间都是低调再低调，你好我好大家好。你一上来就打王炸，到时候怕有人找你麻烦咯，你还不如先悠着点，让大家觉得你当局长，大家有好日子过，这样才不会对你有阻力。” 章宋确实很喜欢王成，所以也不愿王成因为这受到伤害。他知道自己又和孟书记、以及其他主要常委关系不好，想提局长也不可能，因此他反而乐意王成当局长。 “哥，谢谢你的提醒，能够说这样的话，说明你把我当亲弟弟看，我很感动。但是，机管局内部的问题太大了。我看到不少发票，一顿饭好几千，我们省还多少人的月收入在这顿饭饭钱以下？很多很多，说句不好听的话，我们很多这个群体，本身就是中等收入类别，如果还这样瞎报账，噶不就成了高收入群体了？公平吗？我们本来是维护社会公平的，结果呢？带头破坏公平！我觉得是不对的。” 王成缓缓地说，他表面波澜不惊，有那味了。 “你就不担心被免职啊？” “不担心，免职就免职，只要我在这个位置，就得做事！以前经济发展快，经济增量多，所以偶尔遇到点腐败，大家睁只眼闭只眼，老百姓也忙着抓机会改善生活，谁理你？现在不行了，到了后期，吏治是一定会越来越清明！如果还不改，等老百姓忍无可忍时，我们这个群体估摸着会被人人喊打。” 章宋沉默了一会，他眼神看向了窗外，许久后回过头说：“是啊，现在网上对我们这个群体的评价就开始…不过不怪大家，主要是个别老鼠屎坏了这锅汤…不说这个了，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一句话，坚决支持你的所有主张，你需要哥哥怎么办直接说。我们兄弟俩不说其他的。” “有哥你这句话，那我的工作就好做了。” 再没有过多的言语，章宋离开了。 一般的代为主持工作的领导在单位往往确实很低调。为啥？要去代转正还有很多其他因素，万一出了意外，成笑柄不说，反而还得罪人。 王成打开手机看了眼那几个刺头，神情复杂：按李军的意思，那就是不能动这几个人；但如果不动这几个，接下来的查账肯定会出很大的问题。 这其实是一道是非题，而且还是有了固定答案的是非题，关键答案还是有问题的。 正惆怅着，省机管局办公室主任路倩倩敲门了。 “局长，这是这个月后勤处递上来的费用明细，请您签字。” 王成接过来一看：“啊？怎么一个月光吃饭就要528万？太可怕了吧？怎么回事？” “局长，我们省行政中心一共有5000名工作人员，除去流动的、在外办公的，固定工作人员大概在4000名左右。一顿饭他们单位充15，我们省里补贴30，每天三顿饭的就餐率是68%左右。一个月22个工作日，总费用就是4000*30*3*22*68%=528万。” 王成脸颊的肉在动，他咬着牙，很郁闷。 “好，那岂不是说，光咱这大院，一年吃饭就得6000多万？”王成问。 “对，但实际上咱机管局在左手倒右手罢了；因为食堂承包方就是道南省机管局酒店管理集团，所以实际成本会低很多，而这些利润，在我们局每年的事业单位经营性收入一栏中有具体体现。” 王成这才放心。 “机管局就有点像内务府，吃喝拉撒，都是很大的事，好了，我签了。”王成一边嘟囔着嘴，一边把签好的材料递过去了。 “路主任，局里的事你要多关心啊！” “局长，您放心，我一定好好配合您的所有工作。” 王成点点头。 … “小王，什么时候一起吃饭，我来安排。”电话那头是以前一位老处长，目前在省委办担任一级调研员。 王成对他没有什么好印象，在王成还在当秘书那会，这位处长有次邀请王成去省行政中心接待中心吃饭，因为是老乡，加之对方邀请了几次，王成就过去了；结果这位处长仗着王成是书记秘书，在这次饭局之后，每一次用办公室座机去订餐时，都留的是王成的处室和王成的名字。而餐饮接待中心本身就是省里的单位，工作人员看着王成对这位处长这么尊重，订餐电话又是省委办的，便睁只眼闭只眼。 一年下来，这丫签了两万多单子，最后综合一处处长看着省机管局递上来的单子问王成，王成才知道这回事，为了避嫌，后来这些钱全是王成自己垫的。 再之后，王成想委婉地表示自己垫钱一事，综合一处处长让他别去说，并通知接待中心，取消了综合一处在接待中心的签单权限。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王成对这人的评价是：“大事办不了、小事不愿办，乐衷于各种酒局，爱占小便宜。” 后来在这位老处长提二巡时，被综合一处处长（那会已经是办公厅副主任了）一票否决了，且是极力否决。当然，这些事这位老处长当然不知道。 想到这，王成眼里多了几分厌恶。 “哎呀，老处长，老领导，有什么指示啊？” “哈哈，我哪里敢指示你。你是我们领导了。我想请你吃个饭，不知道你有空吗？” 王成差点给气笑了。 “啊…哈哈，吃饭啊，等有时间吧，这段时间确实忙，要不这样吧，你去接待中心吃，签我名字。”王成故意说。他想让对方知难而退。 “啊？这样多不好？哎呀，好，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句话一说，让王成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再三确认自己不在做梦后，得出一个结论：这丫以前的处长职务估摸着是充话费送的。 挂完电话，王成恶趣味来了。 他马上给接待中心打了个电话：“从现在开始，有任何人把我名义签单、吃白食的，一律报警处理，不用通知我，你和前台说一下。如果需要我安排，我会亲自打电话给你。” 这下，这位老处长就要扯淡了。 要说这位老处长是有啥困难吗？人家在市区别墅居住，自己媳妇开个50万的车，他自己开个迈腾；纯粹就是喜欢搞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