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书记听着王成的话后，点了点头，放下笔，他说：“王成同志考虑的问题确实很具有现实意义，那就是我们在改革之中要保证安昌市的正常财政收支水平。” “但是，新区的建设工作也迫在眉睫，如果不能给新区划一点点利税重的区域，对新区的建设也不太好，总不可能全靠省里“输血”吧？所以，我觉得安昌应该发扬风格，毕竟新区的建设也是为了安昌嘛！” 王成明白，新区区域划定，这是孙书记的意思，所以也就没有再争论这个问题。 “我服从省委安排。” 说句实话，要是真是所有人的意见综合，他还真敢和大家争论争论，反而是孙书记的意见的话，他不敢继续争论下去，得罪集体那没关系，得罪个人，那就是真正的得罪了。况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孙书记的出发点确实是好的。 散会后，王成跟着孙书记到了办公室。 “书记，真的要这样划啊？那我担心安昌的阻力会很大！” 王成说，郝伟端过来一杯茶，王成笑着接过来了。 “阻力不大要你去安昌干什么？你想想，从你到湖西任职开始，道南就一直在喊构建大安昌体系，最后呢？到现在还没有起色，十多年过去了啊！这一次一定要搞出点名堂来。”孙书记严肃地说，他走到办公桌前，把具体的初步方案给了王成。 “这一次没有提前和安昌商量，而是直接决定，就是因为我们感觉到了时间的紧迫，当然，在最终方案确定前，还需要去实地调研，你最近和海明同志陪着常务去走走看看。” “好。” “看样子你还不高兴？你们年前搞得那个直播，知道影响多大嘛？很多省城这些市局主要领导在帝都都有亲戚朋友，纷纷打电话给一些省里副职，我让他们把这些说情的电话都挡在省里，不想影响你们，你这个事不得好好办呐？”孙书记突然露出了“邪魅一笑”，这让王成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书记，不过有些事儿也真过份…” 孙书记让王成把门关上，然后说：“你要学会做官，我相信叶书记没有和你说过这些，那今天我就教你怎么做官。” “我们道南整个体制这么多领导干部，只要有人，就不可能水至清，明白吗？因为你无法去让每个人都一五一十根据政策法律行事，你把弦绷得太紧的话，就很容易把弦扯断。” “管理干部，并不是两个极端，要么全部清廉、要么全部不清廉，因为做不到！你只能试着让主流的干部清廉，让个别不法干部也不敢明目张胆，让不法干部觉得自己的行为是可耻的、是不被群体接受的，慢慢的，这些不法干部也就不敢怎么样了。记住，体制内的干部，最忌讳背离主流，而之前某一时段的道南体制主流，其实是不健康的。” 孙书记一边说，王成一边认真倾听。 “我说一些话，可能有些人会觉得太刺耳，但这是事实。要想完全杜绝腐败，压根不可能！我们要做的，就是让腐败说情变为小部分，让这小部分人不敢怎么样…在很多年前，一些干部搞了钱之后堂而皇之买奔驰买宝马、住别墅。12年后，帝都大力整顿腐败，有一些领导干部接连被查，现在你看这些干部还敢乱花钱嘛？后来又查裸官、查领导子女，现在再看，有几个人敢这样招摇？贪钱如果不是为了花，如果花不出去，还得提心吊胆！那贪钱有意义吗？” “现在金税X期升级完成，数字化人民币上线，相关部门对一些资金监管进一步加强，对假户口进行人脸识别，你看，再贪钱、再用以前的办法搞钱行得通嘛？行不通的！” “当然，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但只要搞得这些不法干部提心吊胆地贪污，让贪污成本变高的话，就能极大减少这种行为。人这辈子几十年，谁都不傻，如果一辈子提心吊胆！很难受的！” 孙书记说完，看着王成的眼睛问：“你知道我说这些的意思嘛？” “我知道，书记，谢谢您给我说这些，我懂，我也知道以后该怎么调整相关措施了。” 孙书记很开心地点点头。 “你看看这份报告。”孙书记把之前那份政法机关打招呼比率的报告拿给了王成。 “书记，最近这份报告在网上火爆了，都在议论这些，确实，基层的打招呼比率太高了，但我认为这和基层的生活工作方式有关。” “很痛心呐！为什么年轻人会离开故土？为什么不少年轻人只要没考上公，就一定会远离家乡去大城市？很多县区的环境确实要进一步得到治理！短期来看，找个人办点啥很有面子，长期来看，这是给当地自掘坟墓，因为老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到时候，吃亏的还是县区本身。” 王成把茶杯拿起来递给了孙书记，孙书记抿了一口，然后把茶杯递回给王成。 “前段时间，省里召开政法专项会议，据说，个别县区政法一把手叫苦连天，表示人情关系严重是特色，不太好重手整顿！表示这样维持下去也挺好！真的是离谱，数据不会骗人，现在他们县人口流失速度达到了每年8%，这个数据很恐怖了。” 其实安昌这几年在留住人口方面也搞得很艰难，能否留住人才关键在于这几个方面：是否有合适的就业机会？是否有公平的法治条件？是否有好的营商环境？最后才是基础设施这些。 “书记，安昌情况相对好一些。” “安昌那几个郊县问题也很大，你看你待过的湖西县，现在问题又一大堆了，靠某一个领导怎么样，这种效果是短暂的，一定要形成制度，这就是“把权力关进制度的笼子里”。” 离开孙书记办公室时，王成满心感慨，这些经验都是孙书记这么些年、一步一步往上走而积攒下来的，很有现实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