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成把这摆在桌子上，然后接过郭冉递过来的水，漱了漱口，没有说话。 掏出手机拍了个照，把桌面收拾干净后，这才自顾自往外走。其他领导看到王成刚吃出的东西，此刻都作呕。 王成站在食堂外，看着人来人往的学生，感觉到了浓浓的青春活力。 这会，身后的领导已经都到齐了，王成转身看着大家，面无表情。 “这些事怎么处理，相信不用说了吧！”王成随后上车了。 在快上高速时，王成突然来了一句：“去湖西人民医院看看。” 有几个领导本身有约，原本着以为王成离开后就能够欣然赴约，没想到王成突然要去医院，这会大家脸上都挂着笑容，心里其实都在骂，有些已经用上了不少恶心的词汇。 王成以前在湖西当副县长时，就是分管科教文卫。要去了解一个地区的经济水平，医院也是一个不错的窗口。 车子来到医院，院长带着院领导，早早地就在此等着了。 “你们在这等着，我和常务、拥军同志、向军同志上去就行。这儿是医院，很多病人需要静养，我们一大帮子人上去算怎么回事？我只是去看情况的，你们稍微等下我。”王成说完就转身上楼了。 在电梯里，王成对万拥军说：“虽然很多职业学校是市里管辖，但相关行政工作是县里负责。一定要严肃处理这些危害学生身体健康的害群之马！赚钱无可厚非，没有底线的赚钱是不能被容忍的，尤其是这种拿着人民的生命财产健康来赚钱的。” 万拥军点点头。 到了楼顶ICU病房门口，老远就见到了不少人席地而坐。 “在这坐着的，都是在守着ICU的亲人啊！ICU那真的是烧钱，一天估摸着在3000—10000元左右，多少家庭经得起这么折腾？”王成一边呢喃一边走到ICU门口。 里头已经有家属的号啕大哭了。王成叹了口气，看着ICU外头这些坐着的、神情悲伤得已经有些面无表情的人，他没说什么，只是抿了抿嘴，继续长叹一口气… 几人又走到一个普通病房。 看到病房内有一位满头白发的老人家，正坐在靠窗的病床边，病床上躺着一位同样满头白发的老奶奶，老奶奶面前放着一碗白粥、白粥上飘着一点点榨菜，老奶奶正动作迟缓却又津津有味地喝着榨菜就白粥。 老人家显然是老奶奶的老伴。 常务看着王成盯着病房里头出神，也走过来瞄了一眼。 老人家面前摆着一个装化肥的袋子，从袋子的磨损程度来看，已经用了很久了。 老人家从袋子里掏出一大包红薯干，然后吃起来了，红薯干很硬，老人牙口不太好，吃起来很费劲。老奶奶想把粥给老伴儿吃，老人家拒绝了，笑呵呵地说了句什么，从嘴型可以看出来，应该是“我就爱吃这个”。 湖西盛产红薯，甚至说道南各个地市的乡村都会种红薯，在王成小时候，不少家庭喜欢把红薯晒成干，当零嘴、或者当偶尔干农活时的体力补充。红薯干这玩意偶尔吃确实不错，但要当饭吃是真的扛不住。 如今，已经没多少家庭会晒红薯干了，在王成老家，也只有一些老人会晒一些了。 王成推门而入。 “老人家，你们好。”王成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打招呼。 “你们好。”老人家赶紧起身，把化肥袋子挪了挪，然后想要去搬椅子给王成坐，他知道王成是领导。 “不用忙不用忙，我就来看看您，晚饭就吃红薯干嘛？” “吃这个方便，嘿嘿。”老人很憨厚。 “奶奶，您是患了什么病呐？”常务问了一句。 “是肺水肿，一拉回家就复发，一复发这个腿就肿得跟粽子一样，尿也少；年纪大了又伴随着其他感染，折腾不起啊，所以就一直在医院常住了。”老人家代替他老伴回答了这个问题。 “您孩子呢？” 一问到这个问题，两位老人都显然难过了。 王成刚想道歉，老人家就说：“我们有个儿子的，前些年因为救人，走了。政府说给见义勇为的称号，到现在也没有给，儿媳妇带着孙子改嫁了，如今也没人照顾我们了！现在住个院，一个月就要花不少钱，我们老俩口又不能做其他的赚钱的活计，也就只能活一天算一天了，我现在白天去给几个地摊小炒出摊，一天90块钱。到哪天实在干不动没钱了，那也只能等死了。” 王成心情很沉重，他看了一眼万拥军，万拥军低下了头。 “是啊，老人家，现在普通老百姓病不起，一病就倾家荡产，您也别吃这个了，我这两天让医院给每个家庭困难的患者每餐送一顿饭，要补充营养哈！至于您儿子的事，我会让有关部门去查清楚后、根据程序落实哈。您二老保重身体。” 王成和老人家握了握手。 看着王成离开的背影，老人刚想问王成叫什么，病房电视里正在播放的安昌一套新闻联播正播放着安昌市委常委会的画面，摄像头正对着王成。 “刚才那个好像就是王成市长。”病房内其他患者家属说。 老人一看，急忙说：“对对，就是王市长。” 晚上十点钟睡觉时，老人正在铺简易行军床，医院领导带着值班院领导、医生和护士进病房了。 “老同志，您老伴身体还好吧？”院长突如其来的关心让两位老人有点不知所措。 “今天市长批评了我们工作做得不到位！我很惭愧，特别是市长还亲自掏腰包，给您老伴的户头充了几千块钱医药费，这让我们无地自容。我们院党委班子集体决议，决定对全院的困难患者，每天每顿赠送一份饭菜；同时我们还将加大关怀力度…”院长说着说着，就开始讲起了场面话。 两位老人一脸懵逼地看着眼前这位侃侃而谈的院长，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而院长此刻心里早就胆战心惊了：他无法忘记王成市长在医院门口说的那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