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成计算了相关情况，这位局长“离开”后，单位每年都按照遗属烈属标准给他们一家发工资。这十年以来，已经不是个小数字了；这位局长的老婆十年前，通过谈判，还顺带解决了自己的工作——在民政局某登记处上班，事业编制。 他孩子考大学，还按标准加了分。他们家现在住的房子，也是单位无偿赠送的。 加上之前一次性给的200万，安昌之前那几个糊涂领导，已经让这件事有些不可收拾了。 之前甚至还有个副秘书长对张海明开玩笑说：“我退休前也离开得了，给孩子和儿媳妇搞个铁饭碗。” “你们不要有顾虑，他们要这样贪得无厌，那就重新鉴定程序走起来，把整件事重新捋一遍，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不要怕捅娄子。” 有孙书记这句话，一切都简单多了。 从孙书记办公室出来，俩人去了张海明在省里的办公室。 “先说那个安排工作的事，就按孙书记的程序办吧？”张海明嬉皮笑脸道。 王成秒懂，俩人相视一笑。 这个锅，得叫孙书记背了。 “至于名单上的人，肯定有孙书记培养的眼线，他刚才的反应太不自然了，所以我们得用相对巧妙的办法让孙书记无法抗拒。”张海明的表现实在太反常了。 王成一脸玩味地看着张海明，直勾勾的眼神让张海明浑身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前几天省里要推荐几名进一步使用的领导名单上去，我以为我跟着孙书记这么久了，应该…可是…不说了，说多了显得咱爷们斤斤计较。” 王成沉思了很久。 过了好一会，张海明重重地叹了口气，然后扔了跟烟给王成。 “不抽这玩意，我只抽中N海，哈哈，实惠。”王成把张海明扔过来的烟装进了烟盒，然后拿了一根自己的烟出来抽。 “最近和你媳妇咋样了？”张海明突出一团白烟，嬉皮笑脸地问。 “这儿到了郭帆的感情上升期了，哥，我现在都不敢回家了，你懂的…” 张海明哈哈大笑。 “想个办法吧，当然，不可能把班子成员全部换掉，但至少可以更新一些，现在就是一潭死水，要搅动搅动了，不然怎么办？” … 回到家，郭帆跑过来问：“老公，听说安昌现在所有的私立高中都要改革？” “啊哈？谁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最近有人说安昌那几所学校欠发展的高中要变成公立了，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还说那几个私立学校周围的房子要涨价了，最近不少家长问我来着。” 王成警觉了。 “这种情况完全是子虚乌有，怎么还有人信呢？公立学校的资源本身就是有限的，怎么可能又去收购私立学校来扩大本就紧缺的教育资源分布？这是不合乎常理的。” 听到王成如此说，郭帆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可是，他们有什么教育局的会议纪要啊？” “啊？这种事不经过市委市政府，教育局敢做决定？怕不是嫌命长，这可不是一个学校收购另一个学校这么简单，里头还牵扯到编制、预算、福利保障等多方面的事儿，没那么简单的，这需要一个市多部门协调，单凭一个教育局，敢这样干？我明天去查一查，不，我现在就问一问。” 郭帆看着王成掏出手机，他给马周打了个电话，因为他是分管教育的副市长。 “马副市长，我听说教育局决议要收购几个私立高中？改成公立的？” “啊？市长，我不知道这事儿，您听谁说的啊？” “我今天去外头吃饭听别人说的啊！怎么回事？到底是为了什么才会传出这种谣言呢？” 王成挂完电话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这年头，有些人能用钱控制舆论，让老百姓所看到的都是他们想要老百姓看到的。好达成自己的目的。 郭帆拿出手机，翻到了传言的链接。上头竟然还有市教育局的会议纪要，形势内容还都是制式的。 “瞎胡闹，你把这个截图和链接都转发给我，我倒要看看这是谁干的？” 没一会儿马周的电话回过来了。 “市长，市局说也注意到了相关情况，已经报警了。” “报警？又想着忽悠老百姓？诶我就奇怪了，现在一些单位，明明是自己人做错了事，动不动报警吓唬谁呢？就没一点危机公关能力嘛？还糊弄人呢？这玩意一看就是内部人干的，格式、用语，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嘛？还报警？直接查办公室那几个人就行了啊！这一次一定要严厉惩处，老百姓本来就没什么消息来源，如果还有政府工作人员去弄这些虚假消息，那就是犯罪。老百姓攒那点钱容易吗？” 王成的话一个字一个字落在马周耳朵里，马周赶紧道歉，表示是自己管教无方。 王成冷哼了一声，挂了电话。 “老公，你工作的时候真的太严肃了，我都有点不敢接近你。”郭帆端了一杯茶过来。 “工作的时候肯定要严肃点，不然镇不住一些人。这件事我分析，大概率是局里内部工作人员配合某些人弄的一些假消息。” 王成对这种事已经见怪不怪。 很多年前，安昌市区靠江某一工地还没开工，就有一份所谓的《市政府发展纲要》“不小心”出来了：纲要里规定工地附近将要有崭新的知名学校分校、知名医院分院入驻、地铁也将单独设站。 一个月之内，这儿的房子预售就被一抢而空。即使连预售许可都没有；但都能搞到一份整整齐齐的、并不存在的《市政府发展纲要》的公司，还会怕没有预售许可证？ 最后，工地连桩基都没打就烂尾了，不少人的钱就这样打水漂了。 王成上任后，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可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因为所有事情的环节，都已经不是王成可以解决的了，虽然他有主任同志和郗哥做后盾，可也不能总给他们添麻烦呀，所以他很惆怅。 王成闭着眼睛躺在沙发上，郭帆坐在一边看电视。 这会，手机铃声又急促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