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安排，到了部里先要接受部里调查组的质询。 一进会议室，除部里调查组的几位同志面无表情地坐在会议室上头外，还有一位副部长坐镇。 会议室内，还有部里的宣传口子的工作人员正举着摄像机在那候着。 “王成同志，我是XX部副部长，今天代表部里对你进行质询。” “部长好，很遗憾在安昌市发生这种事，我已经做好了所有准备。” “首先，我要代表部里对你进行批评，作为安昌的行政主官，你竟然放任违规兴建别墅、破坏森林的行为发生，并且造成如此恶劣的影响，这是你这个市长掌控力的缺失。经过部党组会议决定，现在需要你回答几个问题。” “整件事你提前知情嘛？” “报告部长，我不知情，如果我知情的话，断不可能让他们如此建，这是一个原则性问题。我用我的党性和我的人格担保，这件事我全程不知情，调查组应该也知道，别墅区位于未开发区，在我们印象中，那就是一片原始区域，连路都没有！因此也没人去那儿附近看。加之当地领导干部与这些别墅的主人相互勾结，欺上瞒下，导致我们市里并没有掌握到这一情况。” 王成咽了咽口水，继续说：“现在，相关的责任领导干部全部被处理，我们正在吸取这件事的教训，举一反三，严查相关事件。” 副部长听完后在笔记本里写着些什么，现场十分安静，只有耳边部里宣传人员抱着摄像机挪动脚步寻找机位的声音。 很快，副部长记录完了王成说的这些情况。 这也意味着第二个问题就要来了。 “王成同志，在这件事情的发酵过程中，我们听到有人传言你在这些别墅里有一栋属于自己的“后宫”，请问有没有这事儿？” 王成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部长，这就是无稽之谈，我的家庭住址在新区的某小区，我连市政府提供的别墅都没要，也不可能去要那么一栋别墅！所有天网系统和行人轨迹分析系统都可以查我的轨迹，我的轨迹很简单。” “这件事经过调查，是与我有过几面之缘的一个老总建的，为了表示其别墅的“合法性”，为了在别人面前装出和我很熟、是我的白手套的样子，他在他别墅里挂了我们的合影，并且对外放出话，那是我的别墅，好让区里镇里领导不敢对他怎么样？” “现在，我们已经组成了联合调查组深入其中，相关涉案的领导干部家属已经全部被问责，那位老总也跑路了，据查已经跑国外了。我们正在采取相关措施。” 这一回，副部长记录的时间更长了。 “经我们调查，这个小区是由五十多栋自建别墅自发形成的，现在一些别墅的主人还没有浮出水面，但现有的证据显示，安昌市副市长马周、安昌市委秘书长白君等人牵扯其中，这些信息我们已经通报给省里，在这之中，你这个市长缺乏最基本的掌控力，我们已经对你是否能继续胜任这一职位而感到疑惑。所以已经像省委表示了我们的看法。” 王成料想到有这么一句，要整自己的那个人不就是想让自己身败名裂嘛？ “很遗憾，我的表现让领导们、让安昌人民失望了，我的确不能胜任这个职位。对于有市领导牵扯其中，我的确不了解，我想说的是，作为一个市长，的确，我的权力很大，安昌市的很多事情我都能够随时了解。但我也想给自己说几句公道话，褪去职业光环，我也就是个普通的中年男子，我想要知道任何问题，都需要通过底下的人来告诉我，说句直接点的话，他们要是不想让我知道什么事，那就太简单了。我无法预测，这一点，我得道歉。” 王成起身鞠了一躬。 这一举动被部里的宣传人员来了个特写。 “王成同志，你也不要有情绪，你作为一名市长，我还是需要劝你做事、做工作要讲究方式方法，这一次的问题出现，恰恰暴露出安昌问题之大、之混乱，我们对此非常难过。现在请你开始检讨吧。” 王成起立，拿出他准备很久的检讨书，想了想，还是把检讨书放下。 “各位领导、同志们，这一次安昌发生这种事情，着实让我非常难过。生态资源是一个民族和国家发展的底气，大首长多次强调“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但安昌市个别领导干部没有守住红线，导致了这次事件的发生，对此我十分遗憾。刚刚部领导说的很对，我没有资格担任安昌市市长一职。” “在这件事上…” 王成脱稿讲了十几分钟，之后，分管副市长张尔军也做了几分钟检讨。 随着副部长的总结结束，这次质询检讨大会也算是落幕了，但这个会议的余威还没消散。 会后，副部长要求王成放下包袱，继续加油。 王成如此回答：“就我个人来说，既然在地方做官，就要有担当。在市长这个位置上，好坏都是你。说你好要承担，说你不好也要承担。不能做得不错就很得意，有问题了就耍情绪，我认为挫折和磨难是人生最好的老师，能把你磨炼得更加成熟，积累更丰富的从政经验。所以这一次质询检讨是对我的一种鞭策，我不会因此而气馁，谢谢领导关心。” “你现在是安昌的争议人物，这次回安昌去之后，你可能…总之加油，一定要把思想包袱放下。”副部长如此说。 王成表情谦虚地表达了自己的谢意：“谢谢部长，我想说的是，我现在做事的环境很好，这是发自内心的。过去的领导也好，现在的领导也好，都对我的工作非常支持。我现在没有更多的顾虑，也没有背什么包袱，因为我的着眼点不在患得患失，没有把自己的升迁看得多么重要，我始终没有想过做了多少年事，就应该做多大的官。说我是争议人物，我很不是滋味，我只能努力。” 从部里出来，远远地就看到门口那些“记者”在打听着什么，王成以为这件事最坏的结果就是自己被调离。 没想到，他从政二十年以来最大的连环套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