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成选择调研的第一站，就是自己的老家道南县。 为什么要选择道南县呢？ 因为道南县连续几任教育口子的领导都被抓了。 而且这几天他有意识地在网上搜索相关新闻，也发现道南县第一中学新校区的建设，存在大问题。 他立马联想到，最近的一任县教育局局长被抓，似乎就是因为新校区建设问题。 而网上反映的问题，几乎都与安昌X中相同：1、味道重，在封闭场所待一会儿就头晕；2、漏水，除了行政楼，主体教学楼也有漏水情况；3、线路走线不安全，电线裸露在墙体外。 之前陪老主任同志去道南县中学演讲时，他只是觉得这座新校区建得很漂亮，跟大学似的。如果网上所说的属实，那就是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王成在网上找了这所中学新校区的建设资料。 道南县的一些媒体是这样介绍的：道南县第一中学新校区建设是全县重点工程，并被列入多级重点项目高位推动。 项目总投资约5.8亿元，占地约230亩，总建筑面积约14.1万平方米，建成后将提供6500个学位。 网上的图片显示，道南县一中有：三栋教学楼、一栋图书馆、一栋行政楼，两栋学生公寓、两栋教师公寓、一栋食堂、一个橡胶足球场。 王成询问了专业人士，这5.8亿元是足够建这些东西的，他们测算后，觉得如果是他们公司，3.8—4亿元之间，可以接。 那多出来一个亿… 暂且可以认为是“高质量的保证”，但如果真如网上所说，那这问题就大了。 王成要回老家调研，而且第一个要去调研的就是道南县一中，县里的领导闭着眼睛也知道咋回事。 “之前因为这个事儿不是把县里几个领导抓了吗？怎么又来？”县里有人议论。 “你是不知道，安昌某学校据说新校区使用了一段时间就出了问题，网上关于咱县里一中的消息也不少，现在省长估摸着想回老家看看，找找原因，据说全省马上要开始整顿清查相关事宜。” 而道南县的县委书记，已经内心忐忑地准备在王成到达之时做检讨、并说明原因。 王成带着考察队伍浩浩荡荡的到了道南县。 在安州市长和到南县委书记、县长的陪同下，首先就来到了道南县一中。 上一次陪老主任同志来这儿讲话，没有做过多的停留，因为那会儿心里装着事，所以没有过多关注这所学校的建设。 今天乍一看：这个中学建得是真气派，甚至超过了安昌市的一些高校。 王成下车便笑着说：“学校建得不错，确实漂亮，但不能“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王成的话是什么意思？已然不言而喻。 平校长有点紧张地说：“可能会有一点点小问题，新校区使用起来或多或少都有点小问题。” 王成眉毛一挑，“是吗？那你愿意让你的小孩24小时住在校园里吗？” 对方没有说话。 因为王成早就在网上看过了相关的照片和视频。 他径直走到高一教学楼的一楼。 摸了摸墙壁，问：“嘿，这个墙壁怎么有色差？你们是这两天做过粉刷？” 这一问，着实吓坏了不少人。 “啊…对对…这之前粉刷得不均匀，我们在日常的维护中发现了这个问题，为了迎接您的调研，便做了一些粉刷。” “不对吧，你看那个角落怎么还有水渍啊？这可是一楼！你们这栋教学楼可有五六层之高、且还是新建的教学楼，怎么可能会在一楼出现水渍呢？” “额…这个…可能是学生玩耍的时候不小心把水泼上去了。”平校长说着自己都不信了。 “你们别忽悠我，这水渍显然是由内往外渗的，这就是质量问题。” 王成一句话便让对方哑口无言。 接下来，王成又直接走向了学校报告厅，一进去，便有一股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所有领导干部都捂住了口鼻。 “你们难道不会自己去看看舆论码？在开学典礼那天，有很多家长都在网上表达了“在报告厅坐了一会儿，便有头晕的感觉”的言论。虽然报告厅在日常教学中不怎么使用，但你们要保证场所的绝对安全，这是学校。” “省长，您放心，这些都经过了有资质的相关部门检测，绝对安全。” “是吗？那你敢在这签字吗？” 王成这话一问，现场没有人敢接话了。 紧接着，王成又径直走向了男生宿舍楼一楼，他随便指了一间宿舍、然后让管理员把宿舍门打开。 走进去，左右看了会后，就直接指出角落里“电线裸露”的问题。 “这难道符合安全标准吗？我想问你是哪个部门检测的？你告诉我。” 王成说的很大声。 “前两天，我向有关部门要了你们学校的图纸，并交给了省里最专业的部门来测算，他们说“如果工程总价在3.8到4个亿，他们可以接”，这就说明在这个范围内都有钱赚，但你们怎么干出近六个亿的预算了？关键钱花了这么多，活干这么糙？你们这是开玩笑吗？你们想找死吗？” 眼看着现场气氛越来越严肃，县委书记赶紧过来解释。 “省长，其实这些情况我们都清楚，但实在是没办法，您也知道之前县里有几位县领导和教育局的班子成员因为新校区建设贪腐问题被抓了。现在案子还在办理当中，所以新校区出现问题，从这个角度来看似乎是情理之中的。” 王成仍然板着脸。 县委书记马上又说：“省长，我还想反映一个情况——像以往在工程建设中出现了贪污行为，这些贪污资金被没收后，一般是上缴国库。但工程本来的建设资金就少了啊！这也就意味着县里又需要重新拿出资金来维护，这样…” 王成立马听明白对方的意思，他眼神凌厉地扫过跟前的人。 “这个事我回去会和孙书记以及海明省长、省纪委书记汇报，到时候再做研究。” 现场的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但王成并不认同他们的这个看似完美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