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成说的这些话，当然不是要罗厅长帮自己担责，而是在这些工作中，除了在道南航空大学查经费中，罗厅长比较积极外，其余的事件，他都有那么点不积极。 这么多年的工作中，王成其实早就学会了驭人识人之术。这可能是这么多年工作他最大的收获。 比如他经历过的这么多人中，有些人表面上很温柔、很讲理、甚至说话都斯斯文文；但实际上非常野蛮、高傲；他温柔讲理是因为他需要这个人设来给自己带来利益；待哪一天他不需要对方了，才会暴露本性。 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他觉得罗厅长这人能力很强，也很聪明，就是忠诚度差一点；或者说太聪明太会审时度势了，所以导致干啥都畏手畏脚。 但王成有信心把他“用好”。 “我知道您在批评我这段时间…我接受您的批评，我确实自身存在问题，这段时间很多熟人给我打电话求情、打探消息，确实有点下不去手了！” “下不去手？你在道南航空大学连窝端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现在你挑起了这个头，就要干下去！我觉得你刚上任那会的工作态度就非常好！保持下去，让我看到没用，要让孙书记看到，因此你就需要更多的努力。” 罗厅长这一次被王成侧面批评了，不但不觉得难过，反而开心。 现在两个大事儿：1、科研经费管理活动整顿，结果已经出来了；就等着后续衔接，省里才好做处理；2、新教学楼的一些调查处理工作，也已经接近尾声，只不过很多责任领导不愿意签字，不愿意签字的，那肯定有问题。 这俩事儿其实都需要教育厅在其中起到承前启后的作用。 省委省府下指示，省纪委监委、审计厅等有关部门联合调查，教育厅协同配合，这才是合理合适的处理程流程，教育厅不配合的话，很多工作就不好开展了。 所以王成才说这些话。 接下来是“硬仗”了。 半个月后，道南省发布了最严厉的“教育领域处罚通告”：一次性处理了不少教授专家、学校领导。 好在罗厅长工作得比较好，所以这些人一被处理，老教授们就顶上了。 这一次事件，让王成的权威到达道南的顶峰，大家都认为这是王成分管教育后的重大决策。 孙书记笑着说：“要不是我当书记，要不是海明同志当省长，估摸着以你现在的呼声，大概率就…” 王成当然知道这些。 几天后，王成被中宣召去开会了。 这让王成有些摸不着头脑。 “自己分管这一摊子工作，和宣传也没啥关系啊？如果非要说和宣传系统有关系，那就是在湖西县时担任过一年县委常委、宣传部部长。”王成在飞机上想。 这会，坐在旁边位置的一位有点眼熟的美女主动坐过来问：“王省长，您去帝都嘛？” 王成看了一眼她，微笑着点点头，然后没有说话。 美女见状，继续说：“王省长，能留您一个联系方式吗？” “女士您好，请您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乘务长过来阻止了。 王成在脑子里想了半天，突然想起来，这位是道南航空大学当初“欣赏”自己的那位女教师。 突然，王成感觉到有啥东西放在了座位的扶手旁。 他睁眼一看，一封信放在那儿，而哪位美女，已经去上卫生间了。 王成拆开这封信看了起来。 这封信的内容竟然是一封“请罪书”。 尊敬的王省长，我有罪，我是个隐藏在高校最大的演员。 …在单位里，我总是每天都一副很清廉的样子，从来不穿名牌，装扮朴素。 我在学校参与接待不多，吃吃喝喝的接待事宜，尽量让班子其他成员参加，他们也乐得参加。因为有大食堂的“饭卡”，所以我经常拿着饭卡，大摇大摆地进出校职工食堂，跟师生们打成一片，偶尔给师生们解决一些问题。 我有专车，但我出门一般不用专车，总是自己开车或骑自行车出入。时不时的，我还故意在下班后，提着一个买菜的帆布袋，从学校走到对面街道的农贸市场，去买点菜提着。 …我常年与校长对抗、绕过组织程序，习以为常地为一些不符合条件的干部，提拔任用，调换岗位，评聘高职等等的个人问题，提供特殊通道，达到超越能力范围和政策限制的目的，然后心安理得地接受他们的“感谢”。 为了方便在学校人事上任性操控，我力排众议选用一个特别无能却对我俯首帖耳的干部，担任人事处长。此人不过是我的木偶罢了。有一年，我要求他们把一位问题重重的干部提拔到某学院团委任书记，把某个出事儿的领导公子，调入校党政办工作，把某被纪律处分的哥们，调到我们学校任职，把某政府部门负责人的情人，调到学校后勤办打…… 王成越看越糊涂：这谁啊？道南航空的书记？ 但看到落款，他惊呆了：竟然是前任道南航空大学的书记，都退休好些年了。 王成把信收着放进了包里，这会，那位美女刚好从飞机前舱卫生间走出来，俩人不小心对视一眼，王成点头微笑示意。 然后闭着眼睛继续休息。 下飞机后，郗哥的专车直接把王成接到了海里西边对面的一栋小洋楼，这是宣传系统的“总部”。 郗哥的专车显然级别很高，沿途的哨兵都果断敬礼。 下车后，竟然看到了帝都党校高干班的同学——国资下属某央企的负责人。 “老同学，你好啊。” 王成很疑惑地问：“咋啦？你到这儿办公了？” “没有啊，我调去X部了，不是给你发过消息啊？你小子忘了？” “不不不，哎呀，你看，我一看你在这，我还觉得你是不是调这儿了，我还纳闷呢，你刚到X部，怎么又跑这了？” 王成脑子灵活，很快就把这个事儿圆过去了。 只不过他更疑惑了：这个会是咋回事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