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馆内的插曲发生在沈烨登岛的第二十三天。
而今日是第二十五天。
胳膊稍一动吊床就跟着晃,他直接翻身跳下。
米白色砾石细腻,海风中混着棕榈槟榔独有的鲜香,火烧云气势吞天。
东南亚的傍晚总是如此惬意。
他朝岸边不远处的酒馆走去。
木屋装修复古,门前台阶被夕阳烤得炙热,里面倒是凉爽,顾稀少。
当家是马来人,正在擦拭酒柜,收音机时断时续,转播足球赛的赛况。
“一杯aiskap”沈烨摘下墨镜,拉过把高脚椅。
椅脚和地面摩擦出刺耳的锈声。
饮料名字虽拗口,但口感绝对值得品尝者念出这些音节。
印度凉茶、玫瑰露为底,加胖大海、椰肉和罗勒种子,再细细撒上刨冰。
畅快。
“好巧,上午有个女人和你点同样的,”当家国语说得顺溜,转过身,遮住左眼扮成海盗,“好看,可惜半边失明。”
“她没瞎,”沈烨懒散地回,“弄伤了而已。”
岛上统共就没多少游,如此另类别致的装扮定不会重合。
事情发生在前天。
玻璃房内的球局注定没结果,他沈烨要是输给个白脸估,直接跳进海里喂鱼算了。
可结束的方式无比奇葩。
某一回合里,那估连球拍都没握稳,球路偏离正确方向九十度,如折射光线般飞到场外。
眼睛,像砸到了眼睛。
许多年前,代璇在赛后庆功宴上提起过自己的家庭成员,“即便火星撞地球,也没人能在你们和我女儿身上找到共同点。”
恩师英明,沈烨凭这句话就笃定受害者是秦茗。
负伤后,她安静地过分。
若非能看出微弱的呼吸起伏,沈烨都怀疑她死了。
遥想前阵子集训,沈汶在后场击球时给了宋知芸一个额头爆栗。
接下去的30秒里,宋知芸破口大骂问候沈汶十八代祖宗。
五遍。
骂到神智不清,直接拉医院,ct磁共振x光伺候。
后来,作为混合双打队友,沈汶三天没练上球。
作为夫妻,沈汶睡了整周的地毯。
嗯,完全没有共同点。
当家继续往下讲:“她问我有什么能买的止痛药,我给了盒布洛芬。”
“止痛药顶个屁用。“沈烨坐不惯高脚凳,站得笔直,“急救药箱借我。”
她那群猪队友就只会瞎嚷嚷,干什么吃的。
“好叻。”当家俯身拿储物间钥匙。
“再来把镰刀。”
——
“嘶”秦茗捂住眼眶。
负痛气音如夏日午时的水雾,迅速消逝在空气中。
绷带不过移动几毫米,依旧是疼。
她单手拢好新换的套装,走到书桌旁,服下今天第四颗布洛芬。
药片滑过唇内侧,一不小心便刺激到还未完全愈合的咬痕。
海景套房朝西,落地窗映出浓烈晚霞。
那晚也是如此景色。
她有生意要同贺敬尧商量,才会坐在场边等人。
忽然听见外头像在放礼炮。
秦茗只觉得声音太过清晰,连空气都跟着震。
所有意识停留在此刻。
球头如同陨石坠落,全部冲击力都压在眼眶上,其余感官瞬间失灵,只剩痛意向四肢蔓延。
哪里喊得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