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茗缓过气,几乎没有太多犹豫,起身往门口走。
大兵想要拦她。
“让她走!”沈烨一脚踹在墙上,整屋子的钢筋水泥都跟着抖,“妈的谁也不要拦她!叫医疗兵过来待命准备收尸!”
秦茗已经虚弱到了极点,来不及听全他的怒骂便走出去半米。
越往外走,人影越多。
值岗的士兵列队路过,不管多面无表情的,视线都在她身上稍稍停留。
几条警犬冲她吠,显得她更加突兀。
秦茗找不到出口,室内构造像是在地下,除了夹在水泥缝之间的小路就是半圆周顶的主干道,油漆刷成反光,转角以后的情况一清二楚。
兜兜转转,总算找到一个标示牌。
备用出口:车库南
她掉头,尽量按原来的方向往回走。
车库,指的应该就是她被关了一晚上的地方。
再次踏进那片漆黑,密闭的恐惧又浮至心头,她什么都不顾了,麻木地向前走。
这一次,檐边的感应大灯一盏盏亮起,接连如烽火,毫无悬念地追赶上她。
除了一辆车,其他的坦克舰体如同沉睡的怪物,履带是重碾的足,管口是收起的獠牙。
语言是无力的,秦茗还不至于蠢到认为自己看见了幻象。
稍一慢,巡逻车消无声息地横在她面前,轮胎差点压上她的鞋。
“你不要命了?”车门都没开全,她已经听见沈烨阴魂不散的声音。
他飞身跳下车抓住她,这一次抓的是她的手臂。
秦茗在他的衬托下无疑是娇小的。
但是当他的手掌完全握住她的上臂末端时,两人皆是一顿。
她聪慧,但是再聪慧的人,不过也只有一条命,更别说像她这般脆弱的。
“秦茗,你知不知道你昨天就要死了。”沈烨依旧是恶狠的态度,语气却有了变化。
他强势,但越强势的人说出这种话,越让人唏嘘。
“你慢点说,”秦茗倒现在都没理清思路,被他整得云里雾里,“证据呢?为什么我要死?”
“你干的那些破烂事,随便拎出来一条都够你受的!”沈烨催她反省。
秦茗发觉跟他谈正经问题真是太难了:“你稍微观一点行不行?一条条来,你怎么知道我要被杀的?”
“公安局找上门让我配合了还为什么!本来说的好好的下周行动,突然改到昨天,你又在作死什么玩意!”
秦茗听完后想了想,估计是因为大笔境外汇款的缘故。
“想清楚了?”沈烨冷哼,“等会一条一条给我招供,否则我就把你祭出去当枪靶子。”
“那你搞了这么大的阵仗,又是为什么?”秦茗看着他,回到温温和和的态度。
“闭嘴。”沈烨不回答,拖着她要往来的路走。
“不行!”秦茗惊慌一瞬,抗议似的立在原地。
比力气,她哪里掰得过他。
“你他妈说是因为什么?”沈烨被她的问题搞得满肚子火,走到一半又忍不住自骂自答,“你死了,老子还怎么跟你算账!”
一听这话,秦茗更觉得要命:“你不要混淆概念!我一身的病还没找你问罪,你倒是恶人先告状!”
“闭嘴!”
“那你以后不要再跟我说话了。”
“妈的!“
两人都是焦头烂额、谁也不服谁的态度,一路鸡飞狗跳动静极大,惹得两厢侧目,秦茗顾及形象才不再说话。
她也是气昏了头,这辈子没和第二个人这样无礼。
还好零星途经的几个人都没有停下,默默擦肩而过。
这也从侧面印证了秦茗的某个想法。
沈烨是在场地位最高的人物,所以才没有人敢来干涉他。
他有两副面孔,一副是体育场上的,一副这里的。
秦茗早该想到,那月的边陲小镇,他随意亮张证件便能在封锁的机场里畅通无阻,管中窥豹也可见一斑。
军官证不是伪造的,是他的确地位显赫。
太显赫了也有不好。
回到早前那间屋子里,她提醒他不要太恣意妄为,省得露馅,又或是被革职查办。
“你操心我不如操心你自己,嗯?”沈烨站定,用眼神将她从头到尾警告一遍,态度冷硬,“别仗着没死就敢骑到我头上,我恨你恨得可比那群人深多了,你得先还清我的这份,才轮得到他们来要你的命。”
秦茗思考片刻,也不知他的话是喜是忧。
若他是刀子嘴豆腐心的那类人,她当然要喜,谢他的救命之恩。
若他少一分偏执霸道,她估计也不会站在这里。
良久后,她缓缓开口:“你需要我怎么做。”
“看你的表现。”他好不容易拿捏住她了,更是嚣张。
秦茗恍然,原来大兵的那句“关押多久看您的表现”是去回了沈烨之后的答复。
他为何不直接来审她?还请了位凑数的演戏?
未等想明白,他又开口。
“衣服脱了,我得看看你身上有没有带什么暗器。”
他的这句话,实在很难让秦茗相信动机的单纯性。
“你是不是,预演了很久?”她幽幽揣测,“然后挑油水最丰厚的环节见我?”
至于什么是油水,根本不用她明说。
沈烨呸了一声,痞恶道:“行啊,我去随便叫一个进来给你搜身,反正都是男人,你不会觉得有什么区别。”
他的逻辑,秦茗同意一半。
都是男人,谁都不方便。
实在不想把情况弄得太难看,她把大衣口袋翻出来给他瞧:“我东西都被你的人收了,真的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脱了怎么了?反正你还要换囚服,”沈烨硬是占理,“你该不会以为我这条件好得跟五星级酒店一样?能让你穿自己衣服,吃好睡好有人伺候?那你是犯罪收押还是度假?”
这回,秦茗很难不认同他的逻辑,但着实做不到。
”行,你酝酿酝酿,”沈烨似乎很体恤她,“我顺便给你讲讲,被枪打死的人都是什么样的。你应该没见过吧?打中头的呢,红的白的什么都流出来,头盖骨破了半边,耳朵很快就挂不住掉了。打中心脏的呢,惨倒是不惨,就是收尸的时候,医生得给你把胸剖开,把子弹拿出来,这玩意可比人值钱多了,大价钱一枚呢。”
说着,从桌上拿起一把真枪,在她面前比划,枪口有意无意对着她。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秦茗捂着嘴摇头,让他千万别再往下继续了,“我脱。”
“脱、光。”
“你刚才还说”
“我刚才说什么了?“他把枪拿在手里打转,一副“我很民主”的表情。
秦茗只得将组织好的话咽回喉咙里,小心开口确认:“你说的,只是检查一下,我有没有带不该带的东西,对吧?”
“对。”沈烨表示赞赏。
秦茗听jessica提过几回被抓进拘留所之后的流程,搜身是正经程序,管事的人脾气比沈烨还大,哪轮得到讨价还价,直接警棍伺候。
她只当作是情理之中的事,便也没有什么回旋的想法,将衣服一件件拿在手里。
剩下最后的两片真丝,秦茗哆哆嗦嗦地觉得可以了,转过去找她要穿的那件长袖长裤。
他很快地靠近,像猫科动物一样尾随着她。
“等等。”
“等等。”
异口同声,秦茗早有预感,握住他伸到半空的手腕。
“有些女人,会在身体里藏不该藏的。”他公事公办。
“沈烨,”秦茗心里发毛,“我是经济犯罪,不是新闻上那种协助毒贩子运货的!”
他人模狗样衣服不少一件,她又穿得这样少,实在太羞耻。
“你的嘴,好像不值得我相信,嗯?”
他的手已经快要覆上她腰后的皮肤。
“你说了,”秦茗咬牙,却多少也明白她已是刀俎下的鱼肉,“只是检查,不能碰。”
事情很明显已经变味了。
她一方面苦恼于怎么每次都和他殊途同归,以一方面竟然隐隐觉得庆幸,劫后余生的庆幸。
他真实地站在她身后,说明她还没有死。
她认识很多能救她的人,但最后是他。
他半蹲下来,凉滑布料的一角被顶开。
他戴了手套,像是真的为了检查,撑开了摸进去,一寸一寸地转动角度,不漏过每一处。
她极其不适应,惹恼了,被扣住的手去推他的头,他乘势咬住她的手腕,偏要逆着她的意思继续。
末了,用被煨软的几根手指扣住目光幽怨的她,将那片布料顺着勾下来,塞进口袋里。
“还我。”她愤恨。
“我们会很多时间,看你的表现。”他威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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