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因为温泉的热度太撩人,秦茗做到最后几乎喘不上气,幸好沈烨带了哮喘药,给她含了一剂口服片,然后抱着她回车上。
“这药你随身带着?”她喘,也不知因为病还是太激烈。
“嗯。”他给她系上安全带。
他有心了。
秦茗想,自己也得表示什么。
于是接下来的几日全躺在床上,白天完成十字绣的收尾工作,晚上跟他滚床单。
他渐渐也有了乐不思蜀的势头,只不过听说她在床上摆针线包,每次脱衣服前都要把整张床检查一遍,看看有没收回去的针。
“我做事情还不至于这样虎头蛇尾的。”秦茗不高兴。
“我皮糙肉厚的没关系,”沈烨扑倒她,“你呢,万一被扎到,还得叫医疗兵来,折腾死你。”
“我看是你先折腾死我。”她暗示他不太节制。
结果,他还是如她所言所想的一样。
不太节制。
一天比一天过得没底线,睡眠也逐渐日夜颠倒。
在某个下午,秦茗尝试几回后,终于把棉花塞进十字绣的两片夹层里,貔貅图案变得鼓鼓的。
“真胖。”她嫌一句,压在枕头底下,没打算给沈烨看。
哨兵敲门进来,说她的朋友来探望她了。
“探望?”秦茗在叠被子,语气很疑惑,“真的,人?”
她与世隔绝太久了,记得沈烨说会让她跟外面联络,她以为是打电话,没想到能直接见面。
一想到等会可以看到于意,虽然有满箩筐的破篓子要解释,秦茗依旧还是高兴的。
可是,探访室的玻璃窗对面坐着一个比于意陌生百倍的人。
安琪娜顶着和于意相似大小的孕肚,但截然不同的穿着风格让秦茗感觉到她来意不善。
“抱歉,她应该不算我的朋友。”她悄悄冲哨兵道。
哨兵也不清楚情况,说探望她的一共有两位,都是从公司来的,另一位忽然吐了,在洗手间收拾。
估计于意就是在洗手间里。
秦茗不想给沈烨添麻烦,想来他也认不清她的这些朋友,没有细问就把人都带来给她解闷了。
她也不想他认清,麻烦事很多。
整理一下衣装,秦茗走到玻璃窗前坐下。
安琪娜打扮得很鲜艳,因为怀孕而浮肿的手臂上带着三四条翡翠手链,已然是贵妇扮相。
不入门的贵妇。
两人先是说了一套气话,虚与委蛇得很,末了,秦茗才问她来这里做什么。
“我打算从公司辞职。”安琪娜又炫耀了一翻大波浪卷发下的耳环。
“回家养胎么?”秦茗瞥了一眼她的肚子,艰难想起那阔金主的姓,“顾少?”
“养胎当然是要养的,不过没工作,也没意思,”安琪娜笑颜得意,“我打算自立门户,已经把巨象一半的人手带出去了,资源也差不多分割好了,你求我呢,就给你留几个豆腐渣工程,有口饭吃总比没有好,对不。”
秦茗收敛起所有的情绪:“你再说一遍。”
安琪娜挑衅地看着她:“我说,你的公司,已经被我撬走了,你还呆在这个地方当缩头乌龟,真是有闲情逸致。”
内忧外患,外患容易防,内忧无处不在。
她走了,安琪娜就不用再神出鬼没的,背着她行事。
秦茗知道这人不怀好意在下一盘大棋,但她在公司时,多少不可能做得太出格。
眼下,一个足够的可乘之机,一道坚固的时间壁垒,让一切都浮出水面。
秦茗忽然有种强烈预感,急忙开口问:“那康屹呢?康屹怎么样?”
“港城的那位康屹?”安琪娜花枝招展地对着粉饼盒补妆,似乎在奇怪她怎么问起不相干的人,“他死了啊,都上新闻了,你没看见?”
秦茗心里的窟窿逐渐扩大。
她魂不守舍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眼前一片黑,什么也看不见。
哨兵见情况不对,赶紧来扶她。
“不,我很好,”她稳住语气,“请送我的朋友们离开。”
“另一位您不见了吗?”
“不见了,”秦茗吞下喉腔里的空气,“让她回去,说我马上去找她,不要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