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会突然提起那条手串?周燃呼吸一滞,开始心慌意乱,又害怕被夏黎桐看出自己内心的龌蹉,于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竭力使自己保持镇定,面不改色地盯着夏黎桐:“你什么意思?”
“哈哈,开始跟我装傻啦?”夏黎桐先冷笑一声,眼神逐渐阴沉了下来,目光中流露出了无尽的怨毒与愤恨:“那你就好好地看看我,看清楚我是谁,再好好地想一想,那个在金澜榈会所被你盯上的,穿牛仔群的女孩,到底是她还是我!”
最后一句话,她近乎是在咬牙切齿,就连嗓音都被怒意揉成了嘶哑阴沉的。
周燃如遭雷击,惊恐万状地盯着夏黎桐的脸,逐渐心生惊惧,像是见到了鬼了一样,下意识地往后倒退了数步,直至后背用力地撞上了冰冷的墙壁,让他退无可退。
夏黎桐却笑了,时怒时喜,表情和神态在瞬息之间千回百转:“这就怕了?当年你侵犯她的时候,胆子不还挺大的么?”然而她的瞳孔中却丝毫不见笑意,瞳色冰冷漆黑,深不见底,“要不是这件衣服,我还认不出来你呢。”
三年前,她潜入金澜榈会所的第一天晚上,在灯光幽暗的走廊上撞上了一个年轻男人,或者说,是那个男人故意撞上了她,并且在身体接触的那一刻,那个男人趁机在她的腰上摸了一把,还试图将手往她的胸上移。
她向来是一个不好惹的女人,直接抬手朝着那个男人的脸上狠狠地扇了一巴掌,力道之大把自己的手掌心都震疼了,男人的半张脸更是在瞬间变得青肿。
但遗憾的是,在当时,她压根没记住那个男人的脸,只记得他穿着一件黑色的短袖,正面印着一个夸张的蓝色鲨鱼头……夏黎桐的目光中又浮现出来了戏谑的神色,语气却一如既往的阴森冰冷:“周少爷,你还真是节俭啊,三年了都没舍得扔掉这件衣服,怎么着?把它当成了你的勋功章了?纪念你成功毁掉了一个女孩?你说,是你的妹妹惨呢?还是那个女孩惨呢?”
周燃在霎时变得面无血色。
事到如今,他终于明白了夏黎桐的最终目的,但是,但是……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她、她不是死了么?她不是早就死了么?!
周燃的呼吸开始艰难,后背死死地抵着墙壁,仿若有一只手死死地掐住了他的脖子,窒息感渐盛,脸色由苍白变成了青紫,犹如一条被迅猛的海浪无情拍打在沙滩上的、搁浅的鱼。
夏黎桐再度哂笑:“怎么?还是对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么?我要是在鼻尖上点一颗黑痣,你是不是就能想起来了?”
是她!真的是她!
周燃惊恐之极,脸色青惨,目光不断闪躲着,就连嗓音都在发颤:“我、我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的内心兵荒马乱,却还在拼命地使自己保持镇定,手扶墙壁,竭力地站直了身体,好让自己看起来有底气一些。
夏黎桐不屑一笑:“是么?那周汐可就死定了。”她的表情漫不经心,语调不慌不慢,“你妹妹是生是死,现在只需要我的一句话。你要是继续跟我装疯卖傻,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我不仅要让你妹妹遭受牢狱之灾,我还一定会让她把苏七棠曾经经历过的一切,全部都经历一遍。你是怎么毁掉了苏七棠的人生,我就怎么毁掉你妹妹的人生,我要你也好好地品尝一番最在乎的人被糟蹋、被蹂-躏,被你牵连、被你连累的滋味。”
周燃当即双目赤红,怒不可遏:“汐汐是无辜的!”他额角的青筋都暴凸了起来。
周燃是真的疼爱自己的妹妹,夏黎桐正是看穿了这一点,才会选择走这步险棋。
她就是要用周汐的命威胁周燃。
她不信周燃会无动于衷。即便真的无动于衷,她也有后手。
但是,他周燃凭什么觉得自己的妹妹是无辜的呢?
夏黎桐森然一笑,面目阴沉地质问周燃:“苏七棠不无辜么?她做错了什么?哪里得罪过你?凭什么要被你谋害?哈哈哈,你觉得我诬陷了你妹妹,觉得你妹妹可怜,就好像天底下只有你妹妹是一个无辜的可怜人,却没想过还有更可怜的女孩曾被你活活逼死了!”她怒意勃发,浑身上下的伤口都开始剧烈的作痛,不得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忍痛意,目光狠戾地盯着周燃,字字句句咬牙切齿,“你妹妹吃了什么苦么?受了什么罪么?她也像是小棠一样被人侵犯蹂-躏了么?她凭什么可怜?凭什么无辜?凭什么你的妹妹可以平安喜乐,被你侵犯的苏七棠却成为了黄泉枯骨?这公平么?”
周燃根本无法反驳一个字,呼吸越发急促紊乱,内心动荡不安、心惊胆战,却还是那句话:“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话还没说完,他就已经迅速朝着病房大门走了过去。
夏黎桐却不慌不忙:“想让爸妈死,你就走,随便走。”
周燃的脚步一僵,与此同时,他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夏黎桐笑:“拿出来看看吧,有惊喜。”
周燃咬紧了牙关,不甘心地看了夏黎桐一眼。
他不想被这个小杂种牵着鼻子走,不想继续任她宰割,更不想让她用苏七棠拿捏自己,不,他不认识苏七棠,对,他根本不认识苏七棠,全是这个小杂种在胡说八道!
“你少他妈的诬陷我,我根本不认识你说的那个人。”周燃咬死了不承认,“冤有头债有主,凡事都要讲证据,你有证据么?没有证据就是诬陷。”说到这里,他的内心突然畅快了起来,眼角眉梢甚至都浮现出了笑意,因为他心里清楚,夏黎桐拿不出证据,于是他越发的气定神闲,志得意满,“谁能证明她被强-奸了?她一个死人,能说话么?她死是因为她该死,你要是觉得她死得冤,你就去报警,看看警察信不信你的话。”
只要没有证据,警察也不会信她的话。
夏黎桐却不怒反笑:“你还是看一眼你的手机吧,再多耽误一会儿,你就见不到你爸妈了。”
周燃不信她一个躺在病床上的病号能够把手伸那么远,可以威胁到自己的父母,却又无法摆脱夏黎桐的影响,挣扎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无法安心,慌乱地从裤兜里拿出了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