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母亲忙着“行善积德”,父亲又在县里工作,一个月也回不来几次,而我出生的那个年代,正实行着计划生育、少生优生的政策,因此家里只有我一个孩子,所以,我的童年都是在爷爷的陪伴中度过的。至于我为什么不和其他的小朋友玩?呵呵,敢问谁家家长愿意自己家的孩子跟一个“死”过一次的孩子玩?特别是这个孩子还是天天晚上睡在棺材里的,多晦气。
在我的印象里,村里所有的孩子们都是远远的看见我就开始琢磨着怎么绕道走了,堂兄弟姐妹们见了我也是如同见到了瘟神一样,有多远则躲多远,就连我们班的班主任也从来没来我家做过一次家访。我的意思是,别的学生的家访她都去过,就独独跳过了我们家。不过这也没什么,我也知道自己身上发生的事儿确实有些骇人听闻,别说他们了,有时候就连我自己想想都害怕,因此我也并不怪他们,不过要说我一点儿都不在乎,一点儿都不难受,那是假的,毕竟我也是人,而且当时还只是个7岁的孩子。
日复一日,很快就又过了7年,我本以为我的一生都会这么平平静静的过,但在我14岁的那一年春天,又发生了一件事,让我的生活再一次陷入了深深的恐慌之中。
那一年我上初二,我还记得那天我们数学老师刻意夸了我解题的思路很很巧妙,于是放学之后我高高兴兴地回到家,想跟母亲和爷爷炫耀一下,顺便求一波夸赞。但是当我到家了之后,竟然发现家里没人,可奇怪的是锅里的饭还是热乎的。我想着可能母亲有事出去了,我等他们回来一起吃吧,于是我也没着急吃饭,先把作业本拿了出来,趁着天还没黑赶紧写,还能省点儿电费,可是谁知道,这一下子等到天都完全黑透了,母亲也没回来,而且更奇怪的是天都黑了爷爷也没来吃饭。由于平时爷爷都是到母亲这边来吃晚饭的,所以我觉得很奇怪,难道爷爷今天不饿?想着,我有些担心起爷爷的安全,毕竟爷爷年纪大了,于是我也不写作业了,干脆收起书包,直接回了老宅。
爷爷的祖宅离我们家倒是不远,走路的话也就5分钟,但是奇怪的是,当我回到祖宅的时候,发现祖宅里居然也没人。那时候没有手机,我找不到他们,于是只能坐在家里干等。
直到午夜的时候,爷爷才回来。别问我为什么知道是午夜,因为月上中天。
“爷爷,你怎么才回来?”我从棺材里爬起来,问爷爷道。
爷爷打开灯,朝我看过来,问道:“你咋还没睡?”
我双肘撑在棺材沿上,看着爷爷有点儿委屈,“我没吃晚饭,饿的睡不着。”
爷爷脱了外挂,笑眯眯走过来,蹲在棺材外面,把手也搭在了棺材沿上,与我面对面,道:“我听你妈说她锅里给你热了饭啊,咋,你回去的时候没看见?”
“看见啦。”我说道。
“那看见你咋不吃?”爷爷继续问道。
“我想着等爷和妈一起吃啊,没成想你俩都出门了,结果一等就等到了现在。对了爷爷,我还回去了一趟拿了两个豆包回来,我给你放外屋地(相当于我们的厨房)的碗架子(橱柜)里了。”
爷爷闻言一愣,然后皱着的眉头松开了,笑容也变得更大了,我看见他脸上的皱纹因为这样的一笑变得好像更多更深了,但是我并没有觉得它们难看,相反,我觉得爷爷好像正是因为有了这些皱纹才看起来越发的慈祥了。
“行,不愧是我奇数泽的孙子,是个孝顺的好孩子,都知道心疼爷爷了。”
看得出来,爷爷很开心。爷爷开心,我就更开心了,于是我挺起胸膛,一脸自豪地道:“那必须的,爷爷对我好,我也对爷爷好,等我以后考上大学,给爷爷光宗耀祖!”
“好!爷爷没白疼你,好,好!”
爷爷一连说了两个好字,还伸出手摸了摸我的头。这一摸不要紧,爷爷当场却被自己吓了一跳,于是赶紧收回手,嘟囔道:“这家思(东北话口头禅),光顾高兴了,忘了还没洗手,这一手土埋汰(脏)死了。你先睡吧,爷爷去洗手,对了,你还饿不饿,吃不吃豆包?要不爷爷把豆包拿进来啊?”
听爷爷说完,我便把注意力放在了爷爷的手上,这才看见爷爷的手黑黢黢的,特别是指甲盖里,糊着一层泥。
“爷爷,你这是干啥去了?咋弄的?”我好奇地问道。
爷爷把胳膊伸到我面前,“来,帮爷爷把袖子挽起来,省的一会儿洗手的时候给沾湿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