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陈头赶着马车,自然是快准稳,在晚霞尚在流光溢彩之时,便顺利到达了山庄门外。
门匾上书,雪月离庄。
原来,离庄的全名叫雪月离庄。
山庄建在一处宽绰广阔的山坳里,三面环山绕林,庄内阁楼橉次及比,由低到高。
在山庄门口向里一望,处处是阁楼雕栋,飞檐斗拱,树影婆娑,彰显着主人不凡的财力物力。
也因此,雪月离庄压根就不像是一般的田地庄子,倒像是一处建在山间的豪华别苑。
而且,山庄地势特殊,只要是身在庄内任意一处阁楼内,都可将山庄外的一切尽收眼底。
所以,易守难攻。
但,也退无可退。
众人一到庄门口,便有人闻风而动,中门大开,有个粗壮高大的中年男子飞奔而出。
他奔到豫郡王身前,“咚”声就跪了下去,行着大礼,“钱小丰见过王爷。”
钱小丰?这名字有点意思。
简东臣看着那粗壮糙实的大男子,好难才憋住笑声。
豫郡王也不拦那人,只等他行过大礼,这才微微抬手,示意其起来。
那钱小丰起身后,上前两步扶着主子,恭谨言:“王爷,您怎么不提前打声招呼就来了呢?小人可什么都没准备好呢?”
豫郡王斜睨着他,一脸嫌弃,“收起你那一套虚头巴脑的吧!就算是本王提前知会你,你是会给本王准备山珍海味呢?还是珍品玉露呢?”
“对呀对呀!谁不知道您钱庄主抠门小气,人称钱算盘呢!不仅算盘打得稳,帐算得准,钱还抠得紧,又怎么可能舍得为王爷大动钱银呢?”
旁边一干人等听得糊涂,豫郡王可是钱庄主的主子爷哦!
也就是说,他才是山庄真正的主人。
但是,主子驾临,庄主居然不舍得花些钱财来迎接主子,这是哪门子的规矩和道理呢?
钱小丰陪着笑脸,“朔一呀,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啊!当家之人,不仅要精打细算,还要节源开流,方可财如细水,源源不断,富足十代。不过王爷大可放心,既然到了庄子上,山珍野味嘛有的是,包管王爷用的畅快满意就是。”
“切!信你才怪!”朔一扁嘴表示质疑。
但钱小丰根本就不在乎,也至始至终没有看过东君他们一眼,扶着主子就往里走。倒是朔一留了下来,请东君一行人进了庄门。
众人奔波劳碌了一整日,朔一便先帮东君一行人安置好了住处,并让大家稍作休息,迟点再去用晚膳。
简东臣可一刻也是坐不住的,一个劲的在门口东张西望,还神秘兮兮的,他心里始终记挂着一事。
“东君,你说这山庄里不比豫郡王府,到了夜晚,那要不要掌灯呢?”
东君:“我不知道,我也正在好奇此事呢?”
“豫郡王既然有此心病,只怕是轻易无法改变的。”一路上都默不作声的上官商突然就冒了一句。
简东臣猛然回头,心中犯起嘀咕——呀!这家伙一路都不说话,我差点就忘了他的存在了。
上官商却抬头望天,看都不看简东臣一眼。
简东臣也懒得理他,又去门口张望。
夜幕降临,简东臣仍在门口张望,突然就惊呼起来,“掌灯了,庄子上掌灯了。”
入夜掌灯,原本就是件极其稀松平常之事,但在豫郡王的地盘,却如同见到明珠瑰宝一般稀罕。
刚好朔一来请东君他们前去用晚膳。
一路上,饥肠辘辘的简东臣脑中幻想着一桌的山珍野味,便更加饥肠辘辘,连带狂吞口水。
好不容易到了饭厅,他兴奋的上前一看,一桌子的素菜,连条肉丝的影子都没见着。
他忍住饥肠辘辘,却忍不住唉声叹气,“等了这半日,就给我们吃这些啊?说好的山珍野味呢?”
朔一面无表情,“简捕头,你就知足吧!这现挖的冬笋,现摘的野菜,冬菇,还有今春的长裙竹荪干,山里的野鸡蛋,那一样不是山珍野味呢?我家王爷每次来,都对它们赞不绝口呢?”
简东臣叹着气坐了下去,却没有动筷子。
他可是无肉不欢之人。
东君看着朔一欲言又止,后者秒懂,“相里公子是想问我们王爷身在何处,对吗?”
东君:“……”
朔一则不等东君答话,便抬手指了指山庄里黑漆漆之处,“王爷在君兰阁内。整坐山庄里,就那一处没有掌灯。公子是知道王爷的,他绝不会允许自己周遭十丈之内,有明火存在的。所以,今夜他会一直呆在君兰阁内。”
原来如此!还以为他不怕明火了呢?
东君正有些失落,耳听得朔一又道:“王爷说了,今夜是月圆之夜,众位若是不嫌劳累,可登君兰阁之顶,赏月品茶,闲话家常。”
简东臣——我去?谁和你是家人来着,还闲话家常,发你的春秋大梦吧?”
简东臣不客气的一口回绝:“不去,舟车劳顿,在下只想倒头就睡,养足精神,明日好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