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炎恨不得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他先是后悔，再是恐惧，到了最后却变成了惊讶。

“杀谁？”

丁荣当然不会以为秦炎没有听清，但他还是重复了一遍：“杀了杨政名。”

四人迅速起身，看向丁荣的眼神充满了敌意。

丁荣对这种变化早有准备，他依旧安稳坐在椅子上，相信秦炎一定会答应他的要求。

“我能问一句为什么吗？”秦炎捂住耳朵的手已经松开。

丁荣并不正面回答，他的反问道：“你不想杀他的理由是什么？”

秦炎脱口而出道：“有很多，他爱民如子，是一个好官，他主政凤来府以来，政通人和，百姓安定，街面上很繁华……”

不等秦炎说完，丁荣便把他打断：“他确实是一个好官。”

“那暗卫还要杀他！”秦炎愈发不能理解。

“好官又如何？他挡住了别人向上爬的路，自然要被撵走，其实何止暗卫，那些官员们的竞争不是一样激烈？”

秦炎自以为明白了怎么回事，他嫌恶万分道：“所以有人勾结买通暗卫，要杀了杨大人，给自己的仕途铺路？”

丁荣不屑一笑，“玄部暗卫名义上由刑部与监察院统领，但实际上是属于百官的，没有哪个人能够买通暗卫，他们中的一些有心人充其量也就只能买通我而已。”

“你是来干私活的？”王锦问道。

丁荣笑着道：“没错，我也接一些私活，毕竟皇城生活贵，而且更重要的是，我也想要往上爬。”

秦炎气愤无比：“你想要往上爬当然可以，可是一定要踩着别人的累累白骨吗？”

丁荣觉得秦炎真是一个心思纯良的孩子，也不知道他是如何活到现在的。

“你能活到今天，杀了多少人？”丁荣指着龙息剑，意思十分明确。

秦炎提起龙息剑，义正言辞道：“我杀的每一个人都该死！”

丁荣根本不相信，他笑着道：“你不杀杨政名，便有更多人因他而死，而且最终他还是要死的。”

“谁？”

丁荣一副明摆着的样子，指着四人道：“你们啊，知道了我的秘密，还能活着离开？”

“要是我们假意答应你，然后立刻将此时告知杨大人呢？”

丁荣摆摆手道：“杨政名死定了，他借着凤来府主官的身份，掌握凤来府大印，我确实奈何他不得，可他若是被罢官或是停职，不过是个可以随手捏死的文修而已，他能庇护你们到几时？”

“杨大人爱民如子，深受上级与百姓的一致好评，怎么可能被罢官免职？”

丁荣拍着桌子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州里的特使，那个姓卢的，你们见过了吧？他来这里是干什么的？明面上是为了祭奠石锐，可实际上他的任务多了！不仅要调查金家倒台之事，更重要的是找到杨政名在此处为官这几年有没有什么错漏，只要找到一个，总督就可以把他就地免职，然后立即上报朝廷，罢官抄家不是难事。”

秦炎骂道：“你们为了一己私欲，置凤来府万千百姓的生活于不顾，硬是要杀一个爱民如子，不可多得的好官，如此行为，与禽兽何移！”

丁荣一点也不生气，他问道：“你见过穿朝服的官吗？他们身上绣的可就是禽兽啊！你说我是禽兽？他们谁不是！就连那个杨政名，他也是禽兽，还是一头大禽兽！”

“无耻败类！”秦炎说不过他，也不想和他废话。

“你们在这儿好好想，我等着。”说完，丁荣便要起身离开。

“别走！我们答应你！”王锦说道。

“你！”

王锦安抚住秦炎，解释道：“不管做不做这件事，我们总得要从这里离开吧，先答应他，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

他并不在意丁荣听见，这是每一个聪明人共同的选择，听见也无妨。

丁荣赞道：“没想到你们的队伍里不全是你这样的傻子，还是有聪明人的。”

秦炎以前对于王锦的话几乎言听计从，可这次却怎么也听不进去，他刚要反驳，身旁的崔妍儿推了他一下，意思十分明确。

强迫自己沉住气，秦炎咬牙切齿道：“好！我答应你！”

丁荣转身离开，临走之前说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是暗卫的人，不要妄想叛变。”

四人沉默无语，等待了片刻，这才离开春丽院。

马车上。

秦炎质问王锦：“你为什么要我答应他！”

王锦耐住性子解释道：“不答应他怎么办？被他扣在那里，一辈子不离开？还是被他直接杀了灭口？当时的情况只能虚以为蛇，谁让我们打不过呢。”说到这里，他还有些惭愧，毕竟他在来时的路上曾说过，实力高强的大人物不会为难他们，可转眼便碰上了这样的事。

秦炎舒缓语气，诚心问道：“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将此事告知杨大人？”他不擅长阴谋之事，此时也只能请教王锦。

王锦思虑片刻，断然否定：“不能！”

“杨大人的生命危在旦夕，不仅暗卫，还有那个特使，都在对杨大人不利！”

“你听我说，丁荣不亲自下场，一是打不过在任的杨大人，二是他接的是私活，不宜抛头露面，总要给自己戴上一副手套，现在我们几个就是他找的手套。杨大人对此事不知情，有我们在，事情总有一个缓冲的余地。可若真的让杨大人知道此事，他难免不进行反击，到时候惹急了丁荣，他就要抛开我们几个，亲自下场了。”

秦炎听明白了王锦的意思，如果杨大人不知情的话，他们几个可以从中斡旋，等待事情出现转机变化的那一刻。

王锦沉默了片刻，低声自语道：“我估计杨大人很快就会被停职。”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