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离开了蛮族营寨，便再也没有回去的可能，两人在草地上歇了一会儿，便开始商量接下来的去处。

“你要去哪儿？”先问的是冯慕。

秦炎心中的事情太多，他和宋虹入山本是为了调查野兽夜袭马场之时，他现在已经知道了控制野兽的是一邪祟，本可以直接回去，可现在宋虹消失不见，他也要去找。

“刚才那蛮族将军说风虎山中还有三只蛮族部队，我想找一找。”

“风虎山这么大？你去哪儿找？”冯慕对于秦炎的想法嗤之以鼻，他果然是个十足的笨蛋。

秦炎站起来眺望远处，语气认真无比，“我总觉得在这片草原之上还有另外一只军队。”

冯慕坐在秦炎身后，阴影遮住了他的面庞，只听他说道：“这片草原古怪无比，我猜是蛮族制造的，确实不可能只有一只部队。”

秦炎回过身来，问道：“你不是说人族军队早已得知蛮族潜伏进风虎山之事吗？那其他三只部队在哪儿？”

阴柔的月光并不刺眼，可冯慕还是用手遮住，说道：“我来这里的目的就是调查是否只有这一只部队。”

听出冯慕话语之中的责怪意思，秦炎只好再次道歉。

“行了！你我萍水相逢，能够合作一场也是有缘，既然我的任务开展不下去了，只好回去交差。”

秦炎没有挽留的意思，虽然两人相识一场，但秦炎知道两人根本不是一路人，若是无缘此生恐怕难以再见。

冯慕离开，还未走了两步，便又停下来，转身冲着秦炎喊道：“以后可不要这么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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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渐明朗，秦炎无处可去，只在无边无际的草原上漫步，他最初以为这片草原是人族制造，但这几日的事情让他确信，这片草原是蛮族制造的。

秦炎并不清楚在群山之中开辟一片草原究竟要耗费多少，但想来无论是人族还是蛮族，这都是一件不轻松的工程。

若是花费只让秦炎疑惑的话，那么他的真实制造者就让秦炎担心了。

这是第二次，秦炎第二次见到蛮族的技术领先与人族，在战场上爆炸的铁疙瘩是第一次，那一次在秦炎心中并没有如何重要，蛮族就是再贫困，再野蛮，偶尔出现一两项领先的技术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眼前所见的草原岂是一两项技术领先这么简单的？就是把天下所有会爆炸的铁疙瘩堆在这里，也无法铺满这片草原的一半，一片草原看起来寻常，可背后却代表着蛮族拥有几十项，甚至上百项领先人族的技术。

这如何不让任何一个知情人忧虑？人族分裂，难以形成合力，论团结根本无法与蛮族比肩。人族个体的战斗力更是不如蛮族，单打独斗完全不是对手。

如今边关尚且能够维持，就在于人族的技术水平领先于蛮族，大大增强了人族士兵的战斗力，还有军堡城池的防御力。

可若任凭蛮族发展，再坚固的军堡，再高大的城池也拦不住南下的蛮族铁骑。等到了那是，人族已经通知了上万年的大陆说不定就要易手于外族。

龙族被人族超过，尚有无尽大海可以退却，甚至可以利用至宝龙珠生造一处世界生存。

可人族败退之后，能在大海里生存吗？能够利用至宝制造广袤世界供亿万万人族居住繁衍吗？

甚至更坏的情况，以人蛮两族世代血仇来看，一旦人族势弱，蛮族真的会大发慈悲容许人族继续作为种族繁衍发展下去？

若真的有最坏的那一天，人族千万年奋战才有如今的辉煌，岂不是要败在他们这代人手中？及至后世，人族若是再次变得弱小可欺，他们这代人岂不是万古罪人？

草原的春景夜色无比美丽，同时也无比空旷，秦炎抬头看着天，可以看见满天繁星。这片天空看起来距离他很远很远，可今夜秦炎却觉得这片天空低了一些，他甚至可以感受到天空压在他身上的重担。

秦炎来到边关已经有几个月了，他虽然在这里呆的不错，可自始至终也无法融入这里，他始终觉得自己是外人，秦炎唯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把贺彪与王安卿带离这里，回到南方去过他们的潇洒生活。

今夜说到底只是死了两个蛮族将军，并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可秦炎却觉得一切都不同了，他头一次觉得自己的身上有了担子，而且这幅担子并不是他主动挑上来，而是被迫的，或者可以说是他身为人族一员，天生担负的责任。

这种责任天生便有，只不过以前的秦炎察觉不到，或是即便察觉到了，他也会刻意回避，毕竟没有人会主动往自己身上添责任。

可就在今夜，就在没有任何大事发生的今夜，秦炎觉察到了这份责任，就是这样自然而然的，没有生离死别，没有当头棒喝，没有幡然醒悟，看着头顶的天空，秦炎明白了自己的责任，这份责任与生俱来，不可推卸。

就从今夜起，秦炎不再是马头村里的那个穷小子，也不再是北上幽州路上惩奸除恶的少年英雄，他变了，变成了人族的一员，变成了人族的战士，自今夜起，他将用自己的汗水，自己的热血收回亿万万人族百姓的平安！

心中突然生出一股豪情壮志，秦炎想要对着苍冷月亮大声呼喊，将心中的憋闷痛痛快快地告诉全世界。

他刚刚喊了两声，不见云朵震动，不见河水倒流，却见离开不久的冯慕又一次出现在眼前，他看起来慌不择路，正朝着秦炎跑来，一边跑一边指着秦炎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