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你说朝廷之患在于天下十三州总督分权，向下残酷经营，盘剥百姓，致使民怨沸腾，朝廷根基不稳。向上则媚主欺君，致使国事祸乱，政令不行！我说的对吗？”

司马邵文微笑道：“正是如此，若能削总督之权，收权于上，还利于下，则天下太平矣！”

”如今国事沦丧，岂独独是十三州总督之错？我再来问你，国朝创立之初，天下可有十三州总督？”

“有的。”

地方总督制并非本朝初创，而是沿用许久的一项制度。

“那时总督仍在，可会祸国殃民？可会欺上瞒下？”

“太祖太宗何等英伟之主，哪会纵容各地总督胡作非为。”司马邵文颇为崇拜本朝的太祖与太宗两位皇帝。

“可后来又为何有总督祸乱？”

司马邵文心中疑惑，王锦上台挑战他，怎么说的还没有他多？

“太宗死后三十年，接连五年灾害频起，朝廷倾尽全力而不能救，天下流民四起，多处势力趁机占地割据，已成国中之国。”

“待灾情稍缓，国库却一干二净，无力镇压，朝廷只能下旨，令各地总督自行募兵，镇压流民作乱。”

“后来，天下太平，朝廷发觉总督坐大之患，想要收缴总督之权，不准他们统领军队。可总督拥兵作乱，这种政令怎么可能传达下去！各地总督想尽了各种方法，使朝廷无法收缴总督手中的权力。朝廷不能制止，不仅无法削其权，反而放任自流，使其愈演愈烈，已然不能止！”

王锦夸奖道：“司马公子熟读史书，竟然连几十年前的事情都记着，学生佩服之至。”他这番话阴阳怪气，不仅没有半分真心，反而多出许多讽刺之意。

“你是什么意思？”司马邵文修养极佳，但也不是没有脾气的人，他听着王锦不着边际的讽刺，心中当然有气。

“司马公子不必着急，我且再问你一个问题，太宗之后的皇帝个顶个的无能昏庸，可他们却不是傻子？他们难道不知道准许总督自行募兵，虽然有眼前之效，但却是千秋之患？皇帝行此令，必定有人蛊惑！敢问司马公子，可知此人为何人？”

司马邵文说道：“应是兵部一位小官，名字叫做关华。”

“确实只是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小官，史书上除了这件事，再也没有出现过他的名字。可凭他一个兵部的小官出了一个馊主意，就会说动皇帝，行此乱政？”

司马邵文听出王锦话外之意，这件事另有幕后主使！

“难不成还有幕后主使之人？我怎么不知道？哪本书里面写了？”

王锦笑道：“司马公子当然没有看过这本书。时任内阁大学士，兼领吏部尚书王尔就是这件事的主使！”

“愿闻其详。”司马邵文轻轻鞠躬，显然求知若渴。

“王尔当时兼管吏部，负责大部分官员的升迁任免与考察监督，他当时有一个学生，在地方任职，收取当地豪族贿赂，被人检举揭发，告至总督府。”

“那位总督早已听到风声，知晓时局将变，便要早做打算，乱世之中，只有军队最为保险。可要想拥有军队，还需皇帝旨意，而朝廷官员虽然多，但能够影响皇帝的人并不多，恰巧这个王尔就是其中最重要的！他可是皇帝当太子时的老师！”

“总督没有将此事上报，反而私下通知了王尔，想要王尔在朝中运作，他在地方配合，如此必定能够盼来心心念念的圣旨。”

“王尔接到总督的信件，并没有放在心上，不过一个学生而已，就连皇位上的人也是他的学生，一个小小的学生，完全牵连不到他，加上王尔并非佞臣，他对于贪官还是十分痛恨的，便要回绝总督之意，按照律法处置这位学生。”

“可谁料那时乱民四起，东海中的邪祟竟然偷偷上岸，掳走了许多人，而这些人中，就有他们家族里嫡系独子。”

“好巧不巧，邪祟想要逃回东海，必会路过那位总督的辖地。王尔犹豫一番，为了救自家嫡系的独子，只能答应这位总督，在朝中替他说话。”

“总督轻松救下孩子，遣人护送回长安。待嫡子回来后，王尔便计划上书，完成承诺。”

“以他之智，如何不知此策只有一时之效，却又百世千年之患！可他已被总督把柄，只能听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