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敏又恨又气，站在那儿连连喘气。

等到她把气喘匀了，其他的基地专家们已经陆陆续续回到了山洞里面，又要去工作了。

芮敏回到山洞，气呼呼地来敲于人杰的门，没想到她敲了半天，于人杰就是不开门。这让芮敏更加生气。她心想，你的事情，你倒不操心，难道我这算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吗？

她正赌气往回走，却看到于人杰正好从对面走过来。芮敏一眼看到于人杰手里拎着那个能够当望远镜和摄像机用的东西，知道他又去拍摄了，心里“呼啦”一下，变得多云转晴了。

于人杰一言不发，打开了自己的门。芮敏赶紧跟了进去。

于人杰把摄像机连接到电脑上，打开电脑，把画面调出来。

画面上，芮敏熟悉的宽阔的火箭发射场在下面的远处，面前是高大的草丛和树枝。原来于人杰是在发射场旁边的山上拍摄的。

画面上一直是非常安静的，发射场上空无一人，看来他早早就到山顶上去埋伏了。

过了一会，镜头一转，一个黑点越来越大，原来是那只间谍海鸥飞来了。

这次因为拍摄的距离近，海鸥的样子被拍摄的得特别清楚，海鸥不住转动的眼睛，海鸥窄窄的脸上流下的长长的白色的鼻涕，都看得十分清楚。

那只海鸥在空中略一停留，朝地面看了一下，连芮敏也明白，这是这只间谍鸟在观察环境，看看有没有危险在等着自己。

尽管芮敏没有亲自到现场去埋伏，只是在看拍好的录象而已，但是她却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呼吸的声音大了，惊走了那只间谍海鸥。

于人杰隐藏得非常好，那只间谍海鸥没有发现异常，就“呜”地一声从空中俯冲下来，落在了树丛中的一个稍微宽敞的空地上，然后，这只间谍海鸥用另外一只爪子把拴在爪子上面的黑色长方盒子解下来，最后它居然还小心地用树枝把盒子伪装了一下。

芮敏惊讶得叫出声来:“这海鸥的智力也太高了吧？这怎么可能呢！”

于人杰也觉得非常奇怪:“是啊，这有点超出常规了呀？这么狡猾的海鸥可真是当间谍的料啊！”

那只海鸥做完这一切之后，就一展翅，腾空而起，朝天上飞走了。

芮敏急得大叫:“你怎么让它跑了！”

于人杰摆摆手:“接着看！”

芮敏问:“还看什么？你把那个东西拿回来了？”

于人杰摇摇头。

画面一动，镜头重新转向了山下的火箭发射场，这时发射场上已经到处是人了，芮敏看见，一个小小的人影穿过发射场朝这边跑来，人影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原来是自己也出现在画面上，自己正慢慢朝镜头这边跑过来，可以看到，自己一边跑，一边把嘴张得特别大，正在非常狼狈地喘粗气。

芮敏看到自己很丢脸的样子，觉得很不好意思，就说道:“你看，你把我累成什么样了？”

于人杰却断喝一声:“别说话，来了！”

他这一喊，芮敏吓了一跳，她这才听到，耳边传来了“沙沙”的脚步声，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一个人影已经出现在整个画面上了！

芮敏吓得屏住了呼吸，仔细看着这个出现的身影。

镜头动了一下，那个刚出现的人的脸出现在画面正中，芮敏一看那个人的脸，她不由得惊叫了一声:“林工！”

于人杰忙问道:“是他吧？总装部的林记光？”

“应当是叫这个名字吧？”

芮敏和于人杰都是后来到这个部门的，对原来在这个部门的人不太熟悉，但是，海南基地因为开始使用机器人装配和检修，所以比原来的其他发射基地人少了几倍，现在只有一、二百个人，大致上他们还是能把一般的人认出来。

画面上，那个林工程师大步走过来，朝四周看了一眼，然后弯腰把那个海鸥埋起来的盒子捡起来，又大步朝山下走去了。

摄像机的镜头一直跟着他，一直到他进入了基地的山洞。

所有的录象都看完了，两个人全都说不出话来。

过了一会，于人杰重新播放起那段录象。芮敏声音有点颤抖地问:“你觉得，林工真的会是间谍吗？”

“你说呢？”

“我觉得，平时看起来，他好象是个很好的人哪？”

“是啊！可是，恰恰就是他取走了间谍器材。”

“可他为什么要当间谍呢？”

“其实，就是到现在，科学这么发达，社会心理学，间谍心理学，各种学科都建立起来了，我学过各种课程，可是那门学科也不能真正解释清楚人为什么要当间谍。就是问他们自己，他们自己也说不清楚。”

“我虽然跟林工不太熟，可是，我觉得他人还不坏似的，他不象是坏人哪！”

“我来以前，早就把你们所有的人的资料都研究过了，好象这个林工学术名声非常好，还是有专业贡献的优秀科学家呢！”

“这么好一个人，就给外国当间谍了？太可惜了！也许，他有苦衷？”

两个人正说着，于人杰又向前探过身子，仔细地研究起画面来:“你发现没有，这个林工的眼睛好象有点怪，他走路的姿势也挺奇怪的，是不是？”

他这么一说，芮敏才发觉:“真的，刚才我也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你把这一段再重放一遍！”

两个把录象重新看了十几遍，最后一致得出结论:“林工也有点问题！”

芮敏说:“你看见他的眼睛没有？我一看见他的眼睛，就觉得害怕！”

“是啊，这个林工的眼睛好象空空洞洞的，脸上没有表情，有说不出来那么一种感觉，看着是挺吓人的。更奇怪的是，他走路，什么地方也觉得不对劲似的。”

两个人又把录象看了十几遍，仍然不能得出一个肯定的结论，最后，于人杰还是按照规定，把这段录象给部里发了回去。

看到他发完了文件，芮敏问:“上次你发回去的东西，基地怎么说的？”

“那个还没答复，但是部里马上就会派人来，部里对这个案件十分重视，已经启动了制订好的预案，更多的专家和人员马上就会派过来。部长亲自指示，让咱们在这边先监视着，特别注意不能打草惊蛇。我还说了你的事，他们说可以在取得你的同意的情况下，让你参加破案。”

芮敏有些兴奋，原来以为火箭发射场的工作十分艰苦，非常枯燥，没想到，居然会碰到007那样大片里边的事情。但是，她又有点紧张，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样的意外情况。毕竟是和平年代的年轻人，对抓特务这种上个世纪5、60年代的人盛行的心理，没有一点体会。

又是新的一天，于人杰把全部时间都放在了监视那个林工身上。芮敏基本也是没有任何真正的工作可做，所以，她只要有时间，也在旁边注意林工。但是，两个人都觉得，林工的行为一切正常，没有做出任何偷偷摸摸的事情，而是几乎把全部的精力都投到了自己的工作上去了。甚至，他可能比其他的火箭专家更要认真负责。

整整一天，林工没出过山洞，他几乎是一刻不停地操纵着装配机器人安装和测试火箭和空间站。于人杰和芮敏两个人轮班监视他，才有时间去上厕所或者吃饭，而林工连饭也是在操作台上面吃的。于人杰和芮敏看着他已经有些憔悴的脸，完全充血的眼睛，不由得从内心里产生了几分尊敬甚至是敬畏。他们的内心充满了疑惑，这样一心扑在工作上的人，会是间谍吗？

可是，到了晚饭之后，大家有了难得的休息时间，整个基地的人约定俗成地到山洞外面去散步，活动一下已经弯腰工作了一天，变得酸痛的身体，呼吸一下山谷里边的清新空气，所有人都朝山洞外面走去。这个时候，林工突然一个转身，大步朝山洞外面走。正在上面平台盯着他看的于人杰一看他这个架势，立刻吃了一惊。

于人杰选择的位置非常好，不但不会被他监视的林工发现自己，还能看清林工的一举一动，甚至连他的表情都能看得一清二楚。林工这一朝外走，于人杰立刻发觉，见鬼了，林工象是变了一个人！

于人杰的摄像机是从来不离手的，他立刻对准了林工的脸，随着拍摄镜头的推近，于人杰发现，林工的眼睛和脸上的表情，又变成了那天他去取间谍器材时候的样子。

于人杰一边选择角度继续拍摄，一边尽快跳下台阶。他看到，林工出了山洞，一个原地转身，朝四周扫视一遍，然后大步朝山顶爬去，整个过程，和那天自己拍摄的一模一样。

于人杰看到，芮敏正在远处朝这边看，但是，芮敏吃惊地张着嘴，大概她也是被林工身上发生的变化吓得够呛，看来，林工确实和白天有些不一样，这绝对不是自己的错觉。

于人杰一路拍摄，一直到林工再次从间谍海鸥那里取来了一个黑色盒子，直直地从自己身边走过，回到了自己的宿舍，“砰”地一声关死了门。

海军基地的修建非常好，于人杰怎么也不能从门外听到里边的声音，他估计林工可能也不会出门了，于是他赶紧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去。

芮敏早就在门口等着了，两个人急忙冲进办公室，打开电脑，观看刚才拍摄的录象。芮敏吓得脸色都变了，刚才林工身上发生的变化让她觉得太震憾了。

看着画面上林工恐怖的样子再次出现，芮敏几乎哆嗦起来。录象看完了，芮敏小声说:“林工这是怎么了，象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以前都是跟咱们大家演戏吗？”

“不对，我以前看到过的那些间谍全都不是这样的，这里边肯定有什么咱们不知道的东西。”

“是啊，我觉得，他的表情，他走路的样子，怎么那么奇怪啊？”

“对，那天我就有一种感觉，觉得他身上什么地方不对劲，今天才明白，原来是他走路的姿势！你发现没有，他走路时候全身都是直的，象是僵尸一样！”

“僵尸！”芮敏全身猛地一颤，“你说他已经是僵尸了吗？”

“你电影看多了！我不是打个比方嘛！总之他的样子就是那么僵硬，走路的时候连腿都不弯！”

“真的，他怎么和白天一点都不一样啊，我刚一看见他的时候，觉得全身的血都凉了！”

“世界上肯定没有僵尸，不过，他的样子太奇怪了，就象……对了，就象一个机器人！”

这一说，芮敏也觉得是那么回事:“对，真的，他这样子就象个机器人！”

这么一说，两个人有点茅塞顿开的感觉，再重新看录象的时候，就更有了这种感觉，两个人越看越觉得林工象是一个机器人。

芮敏说:“林工为什么会变成机器人呢？”

“我调过资料了，在咱们来这个基地之前，林工不是出国做过一次讲学吗？大概他就是在那个时候让人家算计了。”

“你是说，他在外国的时候，外国把林工扣留了，换上了一个按照林工的样子做的机器人回到咱们基地来了？就象魔鬼终结者那样来袭击咱们来了？”

想到电影里边史瓦辛格手举霰弹枪向山洞中的人扫射的情景，连于人杰都吓了一跳。

不过，他想了一下就说:“不会吧，现在的技术水平，还不能制做这么象真人的机器人。现在最实用的不是人形机器人，是履带和轮式机器人，你看咱们装配火箭用的不都是那种履带式的吗？全世界就日本愿意做那种人形的，但是也不能真正象人这样走路，你没看过新闻吗？那种机器人走路象个瘸子似的，还显得非常痛苦似的。根本没有林工走路这么灵活！再说，现在的机器人根本没有人的智力，林工还能操作装配机器人呢，这绝对不是机器人能做到的！”

“可是你看，他这样子，不是典型的机器人吗？你看看他的眼睛，他的表情，正常人那能这样啊？只有机器人才这么呆板！你没看见第一集终结者电影里边，史瓦辛格开始时候走路也是这样吗？后边续集里边的来的才更高级了，第二集里边，约翰康纳改造了新来的机器人，他才显得更象人了！”

于人杰也觉得芮敏说得有道理，两个人被这个发现吓得不轻，于人杰马上把录象重新调回去，两个人仔细看着林工的样子。这一看，于人杰又觉得有了新的疑问，他说:“不对，你想想那个电影里边是怎么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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