剔抉是鬼子的术语,一般都是说剔抉残余败兵及敌性居民,杜绝共产党工作人员打入活动。
大概意思是挑出隐藏在鬼子占领地区的共产党和同情共产党的老百姓,把他们宰了。
这次对晋察冀军区核心根据地的扫荡,被称为“毁灭扫荡”,这一次,鬼子显得比以往更加灭绝人性更加疯狂。
鬼子制造了一系列惨案,较大的有:阜平的平阳惨案,易县的寨头惨案,涞源的走马驿惨案,平山的岗南、焦农庄惨案,灵寿的大寨惨案,井陉的黑水坪、老虎窝惨案。
仅平阳区就被屠杀了1000多人。
鬼子除了通常的集中扫射、活埋、刀砍、枪挑等惯用手段外,还灭绝人性地开膛破肚、割心挖眼、活剥皮、喂狼狗、点人灯、毒气熏、滚水烫、挂电杆,用尽了一切惨无人道的野蛮手段。
沈擒龙和李骥经过的时候,正好有一伙鬼子在村子里边折腾。
八路军主力走了之后,剩下的老百姓没有跑出去的,就都惨了。
鬼子这次没有象以前那样用大部队到处追寻八路军主力,所以村子里边的鬼子特别多,拉开的警戒线特别长,沈擒龙和李骥一看,不敢招惹,只好在远处先观察再说。
这时在村子里边,鬼子部队正在把老百姓往场院里边赶。
可是,在村子旁边,却有另外一伙人,他们迅速包围了村子旁边的房子,把跑过来的穿着军装的鬼子都撵走了。
这伙人也有几十人,外面包围村子旁边的房子的是几十个穿着军装的鬼子,在远处另外有十几个人,穿着便衣,舒舒服服地坐着看着。
穿着军装的鬼子很快冲进房子,把房子里边的人全都又打又推地赶出来,带到了穿着便衣的人面前。
穿着便衣的这伙人明显是特务,这些人又分成两部分,外面比较懒散的敞开衣服,把匣子枪插在腰间的是中国特务,在里边手里拎着张开机头的匣子枪,如临大敌的是日本特务。
日本特务们都穿着紧巴巴的日本式西服,看来不是那种乡下特务。
可是日本特务中间簇拥着的,却是一个穿着中国式长衫的人。
这个人身材高大,样子斯文,手里没拿武器,虽然没有装出大特务那种傲慢的样子,但是也单独摆出一种派头。
用现在话来讲,这种人叫做不酷装酷。
被鬼子们连推带打地带到穿着中国式长衫的人面前的这几个中国老百姓,见到了这伙特务,一声不吭。
这个穿着中国式长衫的人没什么大动作,只是轻轻说了一声:“过去问。”
一个穿着西服的日本特务走了过来,用生硬的中国话问道:“你们都是干什么的?”
那几个被抓住的人七嘴八舌地说,他们是这个村子的老百姓。
日本特务仔细地看看这几个人,突然大喊:“立正!”
这些人全都一惊,但是没有人立正。
这些人都是农民,即使受过八路军组织的军事训练,他们也不练立正稍息之类的正规动作,只是练习打枪和利用地形。
这时不是建国之后,没有条件,民兵训练不能练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他们得练那些能在打仗时候用上的东西。
八路军这些人中间有正规的八路军的被打散的战士,鬼子突然这么一喊,可能会让那些战士猝不及防,做出反应。
但是,鬼子这一手,对这些真正的农民一点用处都没有。
那个日本特务正要再拿出其他招术,后面的那个穿着中国长衫的人忽然喊道:“让左边第二个人过来!”
原来那个人在日本特务下命令的时候,忽然暗中向这些特务看了一眼。
这个微小的动作,已经被领头的这个特务头子发现了,他认为那个人很可疑,于是把那个人叫了出来。
被叫出来的那个人来到这些日本特务面前,表情仍然很平静。
特务头子又说道:“查他。”
奇怪的是,这个特务头子始终在说中国话,而他身边的都是日本特务。
那些日本特务对他的中国话也不是特别适应,他们的反应总是要慢半拍。
过了片刻,才有一个特务过去,扒下那个被捕的人的衣服,检查他的身体。
进行身体检查的秘密是,根据其肌肉发达状况可以辨别身份的不同。
例如,共产党员的肌肉是平均发达的,而士兵肩膀上有扛枪的茧,脚上通常也有,农民的腕部,小货商的肩部特别发达。
还有根据日晒程度来辨别,农民通常赤膊劳动,日晒较为严重,党员和士兵皮肤稍白,尤其是脖子,日晒部分和无日晒部分区别明显。
日本特务看着这个被捕的人,先看了看身上,然后掰着那个被抓住的人的手,检查他的手掌。
看手掌上面有没有茧,以及茧的分布情况,是一门学问。
过去日本特务机关的高级特务要掌握一门技术,叫做摸手掌法。
就是根据和你握手的人的手上的茧的分布,判断对方的职业。
两个人一见面,一握手,只是这么简单地接触一下,你的大部分情况已经被特务掌握了。
但是,不要以为只有日本特务机关都会这样的高级技术。
在中国,过去有很多上妓院去的人,来接客的老鸨子抓住你的手,奉承你的时候,她已经知道你是干什么的,经济情况如何,你是不是肯在她的妓院里边一掷千金了。
根据这些,人家就知道应该如何招待你,是要在你身上多下功夫,多叫几个红姑娘来陪你,掏光你身上所有的银子,还是干脆就不必理你。
老鸨用的办法,就是和这种摸手掌法同样原理的手法。
可见在当时那种社会中能够出人头地的人,全都有独特的本领,任何人的成功和地位都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都有他的道理。
可惜,这次被捕的这个人不但态度镇静,没有被日本特务们吓住,而且身上也没有给特务们留下什么明显的证据,让特务们发现他的特殊身份。
可是特务们并不死心,那个特务头子让人看管住这个被捕的人,他亲自带着其他人进了房子。
这时特务们取出一根铁通条,在四处乱戳。
这种铁通条直径一厘米,长一米,特务们用它在墙壁上,在地面上,用力戳进去,然后再抽出来,看看铁条上面沾着什么。
很多特务都拿着这个东西,他们检查得非常仔细,和应付差事,随便捅几下就算的伪军之类的人完全不同。
可是,检查的结果,特务们仍然是一无所获。
这时,那个特务头子向上面一指说:“查那后面。”
特务们抬头一看,原来在上面有一个佛龛似的地方,在墙的正中,有一个凹陷进去的地方,上面摆着香烛之类的东西。
一个特务跳上炕,用铁条隔着人家供的神仙之类的东西的画像用力向里边一捅。
特务大叫起来:“有了,里边有东西!”
其实不用他喊,旁边的这么多眼睛都眼看着他的铁条戳进去了。
几个特务跟着跳上去,把那个画像一把撕下来,很快又鼓捣几下,打开了画像后面的小门,从小门里边的小暗室里边取出一个蓝布包袱。
特务们打开包袱,果然不出所料,里边是一迭文件。
特务们对特务头子十分佩服,但是那个特务却显出根本不在意的样子。
特务们簇拥着特务头子,“轰隆”一声,向屋子外面挤出去。
几个特务来到那个被捕的人面前,十分得意地举起那些文件让那个被捕的人看。
被捕的人看着这些东西,心里痛心,但是脸上仍然是一副茫然的表情,连声大叫冤枉。
特务头子对特务们的行动十分厌烦,他又对一个日本特务说了几句什么,那个日本特务当场傻眼。
原来日本特务头子说的都是中国话,可是这个日本特务偏偏一点中国话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