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擒龙点点头,看了一下证件,原来这个特务叫赵志孟。
看他的打扮相当阔气,大概不是那种在下面跑腿儿的小特务。
沈擒龙问:“怎么回事?买一袋面粉也要宪兵队派人检查?”
赵志孟点头哈腰地说:“长官,实在对不住,这真的是规矩。不过我二叔不知道是你老,我刚才已经骂过他了,他实在不会办事。我是特地来向长官陪不是来的。”
沈擒龙点头说:“好说。我从北平过来看我未婚妻,来得着急,没有带太多现金,所以出了这么个丢脸的事情。见面就是朋友,打扰你们家人,实在抱歉,我请客,出去喝一杯。”
赵志孟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虽然是特务,可是那不过是吓唬中国人的身份,在人家鬼子面前,在北平的大特务机关面前,他连屁都不是。
现在人家北平来的大特务要请他吃饭,这真是天大的喜讯,他连腿都不会动了。
沈擒龙回头看看他,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
沈擒龙这时也是见过世界级的枭雄的人物,把几个世界强国玩弄于股掌之中,这是多高的智慧和魄力。
说起来,沈擒龙这家伙也应当算是乱世枭雄了。
赵志孟感受到沈擒龙身上的气势,本能地感到恐惧。
两个人一前一后到了保定最大的饭店,这时饭店就要关门了,赵志孟赶快跑过去,低声对管事的说:“赶快,让后面准备,这是北平来的大特务!”
管事的朝后面看看,看到沈擒龙身上的特别打扮,就知道这不是一般人。
沈擒龙和所有到过德国的人一样,喜欢上了德国的超精致裁剪,沈擒龙身穿的是从德国专门订制的西装,气派而高贵,比鬼子们都显得派头十足。
管事的急忙跑到后面,给厨师们下令,让他们赶快做最拿手的菜。
赵志孟让座,点烟,没用的话都说过了,再也不知道沈擒龙要干什么,只好呆呆地看着他。
沈擒龙静了片刻,这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唉,真是今非昔比呀!几天不来,这物是人非,想办点儿事都困难了。”
赵志孟急忙问:“怎么了长官?有急事要办?”
沈擒龙说:“那倒不是。你知道,我是兴亚院的,我们在北平行,出了北平,可就寸步难行了。”
赵志孟心里一松,原来不是这个大特务失势了。
不是失势,仍然有权,那就行。
他急忙问:“长官,有什么事,小的必定赴汤蹈火,只要你老肯给小的一个机会。”
沈擒龙并不看他:“那倒不必。我几天没来,以前帮我办事的人全都不在了。对了,你们宪兵队的水川也死了?”
赵志孟当然知道,他咧着嘴说:“是,刚让八路的锄奸队打死了。”
沈擒龙说:“他怎么就死了呢?就他那个蠢货,帮我欺负个老百姓还行,怎么能惹到八路呢?他死之前,出了什么事没有?”
赵志孟疑惑地看看沈擒龙,终于同意沈擒龙的看法,觉得水川确实是个蠢货。
八路费那么大的劲,打死一个蠢货干什么,这确实让人不可思议。
赵志孟于是认真地考虑起来,最后仍然摇摇头:“没什么事啊?”
沈擒龙把头探过去,用神秘的声音问道:“他死之前,你们宪兵队的死对头没来过?”
赵志孟一惊:“什么死对头?”
“石川俊义原来负责保定的八路情报,他来干什么来了?”
赵志孟一惊:“那个大特务?他来是培训特务哇?他是负责特别任务的,他接触的人不是我这个级别的人能够知道的!”
沈擒龙的心里“轰”的一声!
沈擒龙曾经在心里把所有的的情况都过了几遍,最后,他的怀疑目标仍然归结到十分熟悉李骥的人身上。
在所有的这些鬼子特务中间,能够知道李骥这样一个天煞星的,又活着的人,屈指可数。
在鬼子那边,真正对八路军的内情了如指掌的,现在活着的,大概只有石川俊义这一个人了。
可是,沈擒龙在到欧洲之前,已经把石川俊义介绍给八路军的高级情报机关,他这样的人,应当是社会部接手了。
现在侦察大队中埋伏的事情,社会部在进行调查,然后又发生了锄奸事件,石川俊义这个人,就不断出现在沈擒龙的脑海里。
沈擒龙本来就十分提防石川俊义这个人,只是形势所迫,不用他不行。
尽管他通过了社会考察,沈擒龙自己的内心里却一天都没有相信过他。
所以,沈擒龙见到宪兵队的特务,就用话诈了他一下,没想到果然诈出了情况!
沈擒龙又问:“石川俊义来干什么来了?他不是给撤职了吗?”
赵志孟点头说:“是啊,他现在只是负责一些特务的培训什么的,什么权都没有啦!不过他跟那些大特务都很熟,整天在一起吃吃喝喝,所以也没人敢报复他。他一点儿也不像鬼子,交际手段圆滑,很吃得开。”
沈擒龙又问:“他不负责行动吗?最近你们不是把八路打得很惨吗?不是他负责的吗?”
“不是吧?他现在跟什么行动都不挨边啊?”
沈擒龙心想,这就奇怪了,石川俊义真的悔过自新了?
社会部能控制得了这个诡计多端的鬼子?
赵志孟看沈擒龙陷入了沉思,不敢说话。
沈擒龙看了他一眼说:“不管他了,我现在是来办自己的事情的。你也看见了,现在我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呀!连给未婚妻家买个面粉也要自己去,还有人来查。没朋友帮忙就是不方便。”
赵志孟赶快低头说:“小的该死,不知道是你老驾到,冲撞了你老的马头。”
沈擒龙说:“算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得找人帮忙,办事才顺当。是吧?你呢,这些天就给我帮个忙。出去抓人呢,就是你来帮我跑,我做生意,另外有人替我跑。”
赵志孟立刻伸长了脖子:“做生意?”
沈擒龙瞪了他一眼:“不做生意,喝西北风啊?我这一阵在南边,现在保定的粮食、布匹、西药,都什么价了?”
赵志孟立刻傻了。
于是沈擒龙又是猛灌一阵米汤,又一个特务被腐蚀倒下了。
最后,沈擒龙说:“这样吧,我明天在你们宪兵队替我办一份证件,我以后在保定活动能方便点儿。”
“哎哟,那行吗?就你老这身份……”
沈擒龙从衣袋里边掏出几个金戒指:“你把这个交给鬼子,办一个军衔高的证件。”
赵志孟急忙接过金戒指,现在鬼子也憋得够呛,八路把保定都包围了,眼看就要进城,鬼子也没了来钱道。
这几个金戒指给鬼子一送上去,包管鬼子也乐得心花怒放。
沈擒龙现在急需一个过硬的证件。
他原来的兴亚院证件在外面可以用,在北平就不能再张扬了。
他原来可是整个北平的鬼子全体欢送到欧洲去的,现在他把人家在欧洲的轴心伙伴全国都给弄死了,他怎么再在人家兴亚院露面!
第二天,沈擒龙和赵志孟又见了面,赵志孟把崭新的特务证件交给沈擒龙。
沈擒龙白天已经找过保定警备司令部,又找了过去的老关系,把采购司令部的首长喜欢的烟酒之类的东西的事情办妥了。
沈擒龙问:“你打听过没有,石川俊义那小子在不在保定?”
赵志孟急忙点头哈腰地说:“长官,我早就问过了,石川俊义现在没有什么实权,他来都是给特务训练班上课,来两天就走,都不多停留的。”
沈擒龙又问:“那他现在是在北平喽?”
“哎,他早就回去了。听说他现在在倒粮食,生意做得大得很呢!”
“太好了。”
沈擒龙给丁美美打了一个电话,告诉她,自己进北平去了。
看来,以后保定这个地方也不必常来常往了。
沈擒龙坐火车到了北平,有了宪兵队的证件,坐的是头等车厢,下车也没有受到检查。
不过,沈擒龙可没有直接回到家里,而是又找了以前跟他联系过的黄军医。
黄军医一看见沈擒龙,真像见了亲人一样。
他老远就扑上来,一把抱住了沈擒龙:“哎呀老弟呀,你上那儿去了,怎么这么长时间没见哪!”
沈擒龙一笑:“出去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