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岩少佐进了沈擒龙的房子,一看整个屋子的摆设,一股强烈的羡慕嫉妒恨的感觉立刻涌上心头。
他心想,我可是太君,是来占领支那的,怎么这些支那人过得还是像神仙一样,我连去艺妓那儿玩儿的钱都没有。
他看了一阵,沈擒龙和石川俊义从后面进来。
沈擒龙连忙招呼石川俊义和平岩少佐坐下。
沈擒龙这时装的是中国财主,石川俊义和平岩少佐都是鬼子军官,汉奸们都是要巴结他们的。
石川俊义演技相当好,也跟沈擒龙鞠躬哈腰的,来了一阵日本的礼节。
平岩少佐也只好跟着给支那人行礼,他的眼珠子不停乱转,开始打自己的主意。
沈擒龙忍着骂,跟着石川俊义行完了复杂的日本礼,双方这才坐下。
这时一个管家弯腰进来,小心地把茶水之类的放在客厅中间的桌子上。
这个管家也给两个太君行了礼,又弯腰退了出去。
沈擒龙装着只会一点儿日语单词的样子,主要跟石川俊义用汉语说话。
今天的主要任务是跟平岩少佐拉关系,同时对他的内心做详细了解和分析。
绝对不能以为自己有钱,就大大咧咧地把一个鬼子拉进自己的机密计划。
万一鬼子在中间闹出什么变数,麻烦就大了。
所以,沈擒龙和石川俊义耐着性子跟平岩少佐聊天儿,说一些他喜欢的内容。
石川俊义的功夫下得很足,话题慢慢向平岩少佐最喜欢的方向改变,越说平岩少佐的兴致就越高。
沈擒龙说:“不,不,不,平岩少佐,你喜欢的日本艺妓如果说十分温柔,那是不假,可是,要说真的有劲儿,那可就不同了。平岩少佐阁下,你是没见过更好的。”
“那尼?不,不,不,中国财主,你地不了解艺妓的好处。你是不了解我们大日本的艺术。我来表演一段我们日本的戏剧让你看看。”
说着,平岩少佐腆起肚皮,嗥叫起来。
他扯着脖子没完没了地唱起来,沈擒龙和石川俊义立刻就傻眼了。
沈擒龙千算万算,没想到自己欠了一句嘴,把这个鬼子的这个爱好给勾了起来。
沈擒龙并不知道鬼子好这一口儿,一下子撞到人家枪口上了。
沈擒龙呲牙咧嘴地对石川俊义说:“我想吐!”
石川俊义咬牙切齿地说:“我想踹死他!”
这是东北人的标准说法。
很多时候,石川俊义的脾气比沈擒龙还急,东北这个地方的影响主要在这个方面,这也是他经常杀人的原因。
两个人竭尽全力,怎么干扰,就是不能打断这个鬼子的狼哭鬼嚎。
终于等到鬼子唱完了,沈擒龙和石川俊义才松了一口气。
再过一分钟,两个人都有自杀的心思。
侦察兵真是一个时刻冒生命危险的工作呀!
沈擒龙赶快把话题转移走,他说:“如果说到谈吐高雅,擅长艺术,那得说德国妓女。如果说到干劲十足,还是得说俄国娘们儿的。不过今天实在太晚了,是不能找俄国妓女了。我看,咱们还是先玩儿牌吧!”
平岩少佐听得眼睛发直,十分向往沈擒龙说的俄国娘们儿的味道。
可惜,他是既没有钱,又没有门路,所以只好咽了一口唾沫,跟着沈擒龙来到桌子旁边坐下。
沈擒龙他们玩儿的不是中国麻将,是外国的扑克。
具体地说,就是桥牌。
自从鬼子山本五十六让鬼子大大出名之后,鬼子全国都对山本五十六十分崇拜。
他的爱好当然也影响了很多鬼子。
这些鬼子也跟着喜欢上了桥牌,相对来说,这绝对是一门比较高级的游戏。
今天晚上这个牌局显然玩儿不起来,因为石川俊义没有把其他的牌友凑齐。
3个人,跟麻将一样,属于三缺一,这样就少了一个打对家的人。
沈擒龙装出失望的样子,对石川俊义说:“你没把那两个太君找来啊?”
石川俊义解释了一番。
平岩少佐只会一点儿简单的中国话,所以他得让石川俊义给翻译,沈擒龙说了什么。
听完石川俊义的解释,平岩少佐正要说什么,就看见沈擒龙把一堆钞票放到桌子上。
平岩少佐的眼睛立刻直了。
平岩少佐立刻对石川俊义说:“石川君,赶快再找几个人吧!”
石川俊义说:“这么晚了,上那儿去找人呢?”
当时一般人家家里都没有电话,更没有手机,通讯不发达,到了这个时候,一般人都下班回家,根本就没办法找到人。
平岩少佐十分失望,只好说:“那随便凑一个来吧!”
沈擒龙又装傻充愣地打听,平岩少佐说什么。
石川俊义又给他翻译一遍。
3个人翻来覆去,折腾这几句话,最后沈擒龙想出一个办法,把他的管家叫来凑数。
管家进来之后,客气地问:“老爷,什么事?”
沈擒龙说:“我们打牌缺一个人,你来凑个手儿。”
管家是杨益民化装的,他是真的不会打桥牌。
如果说是跟汉奸斗智,要打麻将的话,杨益民还能帮忙,可是这个外国玩意儿,他还是头一次看见,看得眼睛都不够使。
到了后来北京成了中国的首都,解放军进了城,很多将军连公用电话都不会用,连马路上怎么拐弯都不会,连基本的洋玩意儿都不懂,何况这些战士。
于是沈擒龙就教杨益民怎么玩儿桥牌,杨益民十分认真地――学不会。
平岩少佐借着这个机会,跟石川俊义做进一步的交流。
到了这时,大家才互相做详细的自我介绍。
石川俊义当然是了解平岩少佐了,他主要是演戏。
可是平岩少佐这时才知道自己面前的人到底是谁,他真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过去石川俊义在整个北平,甚至是整个华北,那是大名鼎鼎,如雷贯耳啊!
平岩少佐这样的小人物那儿会不知道石川俊义,又那会认识他。
想到现在石川俊义竟然沦落到跟自己交朋友,平岩少佐不禁一阵感慨。
石川俊义苦笑着说:“用中国话说,现在我是好汉不提当年勇,过去的哪,不要说地啦!”
平岩少佐点点头,想想自己已经50多岁,就在现在这个位置上止步不前,也许一辈子就要这么无声无息地完了,他对石川俊义是相当理解和同情。
两个人有了感情基础,于是越聊越投机。
借着这个机会,平岩少佐小声对石川俊义说:“看看那个那支人,多阔气!咱们可就完了。我倒有一个办法,可以让咱们弄到那几百万日元。”
石川俊义一愣:“什么办法?”
平岩少佐看看正在跟杨益民看着扑克牌发呆的沈擒龙,小声说:“只要说他是抗日分子,他的钱就能全部没收,至少能落到咱们手里几百万。”
石川俊义大吃一惊,他急忙看看沈擒龙。
其实沈擒龙这时虽然在给杨益民讲解,但是他是一个侦察高手,要是光顾着摆弄这几张扑克,连敌人都忘了,忙活不过来,那他早就死了。
沈擒龙武功又高,耳力过人,他在桌子那边早就把平岩少佐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沈擒龙狠狠瞪了石川俊义一眼。
石川俊义心里暗暗叫苦。
他心想,千挑万选,怎么挑出这么个货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