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的20响,对于各级官员来说,就是个身份的标志。从八路军时代开始,驳壳枪这种东西就层层上交,下面的战士就是需要用,也没资格碰的。
这时团长听说沈擒龙和李骥有两支比匣子枪还高级的20响,当然要弄到手里。可是,对于沈擒龙和李骥来说,他们对20响他们的意义已经不是团长他们这些官员那种喜爱的感情,这是他们的命。
就说张玉堂偷袭的那个晚上,如果他们没有20响,他们两个早就让人家占人数优势的土匪打死了。
人家团长是躲在后面,有上千人侍候着,人家一辈子没带枪都屁事没有。可是沈擒龙和李骥可是在敌人的枪子里边钻的,没好家伙怎么活。
李骥大怒:“团长又怎么知道我有20响的?”
警卫员冷冷地看着他们:“你们这算是什么态度?你们有资格问这个吗?”
沈擒龙看看这个警卫员,心里十分厌恶。宰相的家奴七品官,过去司令员的警卫员也有架子,可是也没到这么讨厌的程度。才进东北几天,才小小团长的警卫员,已经狂妄到如此地步了。
沈擒龙想了一下说:“你们那些有资格的人,没看过我们的档案吗?告诉你们我们有20响的人,没告诉你们我们这个枪是延安奖励我们的吗?
你回去跟团长说,那个告诉你们我们有20响的人,是在陷害你们。你们好好想想,要是延安知道延安奖励我们的20响让团长拿走了,延安方面会怎么想。
现在正在整训,就是整风,正在清理干部腐化的问题,让你们这个时候要我们的枪,这种陷害够恶毒的啊!”
警卫员的脸色一下子变白了。他再跋扈,也不过是一个十多岁的小屁孩儿,除了团长没见过大世面,听到延安的大号,他当时就蒙了。
沈擒龙抓住他的肩膀问道:“让你转达的话记住没有?”
警卫员连连点头。
沈擒龙又说:“告诉团长,我们有有关团里发展的大事要向他建议,我们从民主联军总部回来,听到好多重要消息。李骥才结婚,他的婚礼是东北局社会部部长主持的,我们的关系很好,我们也听到了一些内部消息,想转告团长。”
警卫员脸上冒汗,连连点头。警卫员的职责就是侍候首长,在首长当中传个话什么的是他们的专长,沈擒龙的话他都记住了。
他赶快转身回团部,把这个惊天大事报告给团长。
看到他出去了,李骥骂道:“真他妈狗仗人势!一个小警卫员,也敢这么跟老子说话,当年司令员都没这么跟老子装!”
沈擒龙叹了一口气说:“唉,世情看冷暖,人面逐高低,古之亦然。咱们就是个小连长,当然没面子。咱们也应该打点正经主意了。要不要想办法脱离战斗部队啊?进了机关,升官快,生活也自在。要是能在哈尔滨住,你也能跟大嫂团聚。”
李骥冷笑:“进机关?我进机关能干什么?还是在战斗部队痛快。咱们还是回去当侦察员吧!”
沈擒龙点点头:“也好,现在咱们部队的侦察搞得太差了,一点情报没有,当战斗部队就是送死。现在没机会,慢慢想办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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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沈擒龙和李骥拎着一个大包来到团部,一说找团长,团部的人都非常热情,马上带着沈擒龙和李骥到了团长的办公室。
沈擒龙和李骥恭恭敬敬地敬礼,团长比手下还热情,连忙让座。李骥也会演戏,赶快把那个大包放到桌子上,对团长说:“这是我结婚的喜糖,请团长尝尝。这是秋林的酒糖,外国货。”
沈擒龙又拿出一支金笔放到桌子上:“团长,这是我们弄到鬼子情报的时候司令员奖励给我们的,这个我们也用不着,就送给团长办公用。”
沈擒龙和李骥知道以前八路军的干部连钢笔都没有,现在也不宽裕,所以他们专门收集了很多金笔和金表送给首长,这次到东北也带来了很多,这次又用上了。
团长一看,急忙拒绝,同时相当严肃地批评他们。沈擒龙再三表示,延安的奖励不能动,但是晋察冀军区的首长就不会管东北的事情,所以金笔送人还是可以的,团长这才收下。
团长是个非常好的领导,和蔼可亲,语重心长,两边相谈甚欢,一见如故。私人问题谈过,然后,沈擒龙说道:“我们这次到了哈尔滨,发现人家各个部队在哈尔滨都有办事处,生意都做得特别大。
人家部队的东西都自己解决,像咱们这样到现在还没穿上军服的事情,很多部队都没有了。而且,人家领导的生活那叫一个滋润!咱们团离哈尔滨有点远,下手太晚了!”
团长已经听说沈擒龙和李骥让成立办事处的事情了,这一阵沈擒龙和李骥卖了一些粮食,团里觉得一下子宽绰了不少,现在听到他这么说,团长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他们师是老部队,毕竟有个习惯问题,纪律很严,不像其他部队,领导的脑子根本不在部队上,早就在其他地方上下手了。
这时在晋察冀,一个部队有一半人在做生意,团长就是大商人,在战火纷飞的战场上整天考虑很多事情。沈擒龙他们团长这时虽然也因为进了东北,添了很多毛病,但是毕竟比其他人还是好的。
沈擒龙又说:“这次吧,我们还听说,咱们民主联军是跟苏联做了买卖,这才弄到了很多大炮,要是咱们也能弄到苏联武器,那多好啊!
我们两个才进东北的时候,苏联同志就支援了我们两支冲锋枪,一支71发子弹的,比美国货好多了!可惜后来战斗的时候打光了子弹,只能扔了。”
团长连连跺脚,大骂沈擒龙和李骥败家。沈擒龙和李骥自己也是痛心得了不得,可是从四平撤退,当时连命都差点没了,怎么带着两支几十斤的废铁跑路,不扔就扔脑袋了。
但是大家都是军人,对好武器的感情是没法形容的,心疼了很久,这才又说其他问题。沈擒龙和李骥都专门给军区弄过物资,对后勤并不陌生,两个人跟团长商量了很长时间,把到哈尔滨做生意的事情定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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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沈擒龙和李骥在团部又出了名,代表团部到哈尔滨扩大办事处,进行多种经营。当然办事处的负责人肯定不是他们,他们还不够资格,肥缺也轮不到他们。
但是他们两个又有经验又有路子,很快给团部的领导和工作人员打开了局面,和团部的同志合作得非常愉快。
李骥不用问又经常回家,井笑梅和两个手下以那个没影的屯子的农会名义开了一个饭店,沈擒龙和李骥把自己的钱投进去,生意越做越大,用现在的话说,这其实算是洗钱。
沈擒龙自己则又到了大学,到鬼子出售家产的日本市儿,买了一些教材,学习一些物理化学知识,把大学知识拣回来。他顺便还弄了一些原料,自己制造一些炸药平时应急用。
这时沈擒龙和李骥都是行家,得到机会,也收购一些文物,这才是大买卖,比小饭店强多了。沈擒龙又买了一台收音机,这次直接改装成了电台,又能跟欧洲联系了。
沈擒龙和李骥的小日子过得别提多得意了,两个人决定再继续进军,和民主联军总部的首长再搞好关系,这样的靠山比团长还强。
这天一辆吉普车从远处驶来,车上坐在后座的首长突然对司机说:“慢点开,外面在唱什么?”
司机把车停下,就听到外面有人在油腔滑调地唱道
一到中国街(今哈尔滨市中央大街),满街“毛子调”(俄语)。
握手“拿瓜摸”,“都拉时气”好。
来了个“戈比旦”(军官),开着“马神”(汽车)车,
搂着个“玛达姆”(俄妇女),喝着“俄特克”(俄人饮料)。
奶油“斯米旦”,“列巴”大面包,
水桶“喂得罗”,“拦波”电灯泡。
没钱喊“涅肚”,有钱“哈拉少”。
车上的首长沉思着说:“是一个会俄语的同志?”
他正在说着,外面又传来了一阵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