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擒龙直奔公安局，公安局门口的哨兵一看是这个有小胡子的四川人，立刻放行。他们就不明白，侯大节那个人那么严肃，什么都要讲纪律，怎么就对这个哈尔滨的干部这么巴结。

但是沈擒龙不管这些，他直奔侯大节新招来的那个照相馆学徒的房间，让他赶快把药水准备好。沈擒龙亲自动手，把间谍照相机里边的胶卷洗出来。

同时沈擒龙让学徒赶快把侯大节找过来，有机密要告诉他。

趁着洗胶卷的功夫，沈擒龙把侦察情况对侯大节说了一遍，侯大节也阴沉着脸说:“那个窃听机密的警察已经审问完了，咱们几次行动都是他向特务报告的。”

沈擒龙说:“不对呀，很多情况，只是在你们内部人员当中传达，他根本没资格听到，那么机密的行动，他怎么报告？”

“他在前面楼上，咱们在后面楼上，咱们往前面一走，他就在楼上看到了，就把咱们的行动报告出去了。”

沈擒龙想了想说:“不对，他料事如神哪？咱们一往外走，他就知道咱们要走哪个方向，干什么去？再说了，他怎么报告，你们公安局的总机听不见他说话吗？就那么大意，让他给特务打电话也不管？”

那个时代的电话需要有总机接线员把各个线路插到总机的各个接口上，接线员头上戴着耳机，打电话的人要先和接线员说话，然后她再帮你把她手里的线插到总机的相应部门的接口上。

因为她也在电路中间，就像电灯线中间再连上一个灯，灯也能跟着亮一样，打电话的人说话她都能听到。

侯大节痛心地说:“旧人员太多，漏洞太多！实在无法避免！”

沈擒龙也点头说:“还是觉得咱们不行，心都不在咱们身上，要是把国民党打出去，他们也就不这么心怀异志了。”

侯大节也用力点头。

这么说了一阵，胶卷已经洗好了，沈擒龙他们也不等着再洗出照片，直接用放大镜就看起胶卷来。

两个人看着在政府、商会，各个机关里边为土匪工作的人的名单，看得心里麻簌簌的，万一人家要发动，一天功夫，齐齐哈尔就在人家控制之下了。

这么看，人家独龙是比姜鹏飞之类的人高明得多。

沈擒龙说:“就是名单不全，还是不知道在民主联军里边为他们工作的人的名字。他们能调动民主联军打土匪，他们控制的干部级别相当高。”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急促的敲门声，沈擒龙打开房门一看，侯大节手下的一个侦察员急切地喊道:“老沈，部队医院让你过去，那个让你把腿撞折的特务的家属来了！”

沈擒龙一边对侯大节点头，一边向外面走，一边责备地说:“你又忘了，现在没有老沈！你们在电话上什么都说了吧？他们这儿的总机有问题！”

那个侦察员的脸立刻黑了。

沈擒龙让侯大节派了汽车，急忙往医院赶，到了那儿一看，医院和部队侦察科的人正在跟一个打扮得很妖艳的女人瞎起哄，希望能把她蒙过去。

可是那个女人是特务派来的，大概自己也跟着做一些特务工作，完全不好斗，已经开始撒泼了。

沈擒龙急忙过去说:“你们干什么呢？怎么不让家属探病啊？”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侦察兵假门假氏地说:“病人得了传染病，不能见客人啊！”

沈擒龙皱着眉头说:“我不是给他打了盘尼西林了吗？现在应该把病情控制住了。我进去看看，你们再等一下。”

那个女人一看来了一个气势比较足的人，一下子把这些大夫都镇住了，她非常得意，也不撒泼了。

沈擒龙到了里边，对办公室主任说:“外面来了一个女的，长得死拉难看的，说是你老婆，大概是找你要兵工厂的照片的，你把胶卷给她。”

办公室主任心想，要是长得死拉难看的，那就不是我老婆，是特务。

他急忙说:“我要求立功，我不给土匪办事了！”

沈擒龙说:“让你给你就给，我自然有办法对付，现在是不能让他们发觉，不能让他们知道你让我抓住了，明白吗？”

办公室主任连连点头，原来是为了他好。要是让人家知道他已经被捕了，独龙就能整死他，他可太害怕独龙了。

然后沈擒龙从里边出来，对外面的人说:“他的病情已经稳定了，不过还是不要接触时间太长，避免传染。要是都传染了，就得都隔离治疗。”

那个女的急忙说:“我就和他说一句话就行，马上就走！”

沈擒龙他们就全都离开，然后在侧面的小窗户看着。

那个女人急忙进了病房，看到办公室主任果然在床上躺着，腿上打着石膏，架起老高，急忙扑上去，又喊又叫。

办公室主任一看，这不是我老婆吗？多漂亮！怎么说是死拉难看的呢？会不会审美！

他们两个亲亲热热地抱在一起，一副小别胜新婚的样子。又过了一会，那个女人从里边出来，朝沈擒龙飞了一个媚眼，转身走了。

那个侦察兵一看就急了:“老沈，你看见没有，他把一个东西塞给那个女的了！”

沈擒龙说:“我当然看见了，是我让他给她的。”

这几个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侦察兵说:“这个特务也真要命，长那么难看的女人，也搂得那么紧。嘴抹那么红，真不要脸。”

沈擒龙点头说:“对啊，资产阶级么！”

无产阶级的审美观是和资产阶级的不同，大家都对那个女人和特务鄙视了一番，沈擒龙又急忙赶回市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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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擒龙回到监听交际花电话的那个房子，才进门，那个侦察兵就急忙喊道:“老沈，你回来了，出大事了！那个女的说是找到鬼子潜伏的人了，她已经出去找人了！”

沈擒龙骂了一句，他们这边比人家独龙落后多了，他们连电话都没有，出了事比人家慢好几拍。沈擒龙打听了交际花的汽车去的方向，立刻开车追赶。

这次完全是侥幸，如果沈擒龙不是才从侯大节那儿过来，他就没有汽车，这时就得傻眼。沈擒龙他们开一阵车就下来打听一阵，终于看到了交际花的汽车在前面街道上停着。

沈擒龙松了一口气，朝四周一看，忽然发现这个地方怎么那么熟悉，这不是公安局的后院吗？前面那个小楼不是侯大节的办公室吗？

沈擒龙不禁后背直冒凉气，呆呆地看着。

又过了片刻，交际花的汽车又向前开，开了一阵，进了一个小胡同，然后又倒车出来。沈擒龙看着他们直朝自己开来，吓得急忙扭头，不让他们看到自己的脸。

可是对面的汽车根本没注意他，风驰电掣地开过去。沈擒龙不顾大街上人来人往，直接就原地调头，从后面追赶上去。

他们一前一后，很快到了城边的一个小院前面。交际花的车上下来了几个人，前面的是一个用手按着礼帽跑下车的人。后面的人明显是杀手，手都摁在腰间。

沈擒龙他们的车从院子前面开过去，沈擒龙看到，那个院子前面有一片黑字牌子，上面写着:三江货栈。

沈擒龙他们不知道这是特务的什么机关，只好在远处监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