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是肖光，就是刘少山他们几个，也全都吓傻了。

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把那个狗熊蹲仓的树洞已经炸塌了，那个树洞里边已经不可能活人了。可是，没想到，人家那个死人现在居然活生生地站在他们面前。

沈擒龙和李骥半蹲下身子，大声喊道:“张玉堂，赶快投降！”

站在对面树下的，正是沈擒龙他们全力追捕的张玉堂。他手里拎着一只匣子枪，才看到这边有一群人从树林里边出来，想要转身已经来不及了。

但是，他要开枪打人，也不行，因为沈擒龙和李骥根本不给他这种机会。

张玉堂手里的匣子枪的最大射程是150米，是比一般的手枪远得多，可是，这时沈擒龙他们距离他是200米，他的匣子枪还是打不到。

而沈擒龙和李骥手里都端着马枪，射程是2000米，正是专门为他准备的。就是说，张玉堂要打沈擒龙和李骥，在临死之前拉他们两个垫背，那是不可能。

张玉堂一咬牙，转身就朝树林中间窜，想要冲到大树后面去。可是，他的身子还没动，沈擒龙和李骥的子弹已经飞了过来。

沈擒龙打的是张玉堂的脑袋，而李骥打的是张玉堂的心脏。张玉堂这时已经使出平生最大本领，超水平发挥，速度达到了极限，可是还是感到自己的身上和头上被打了重重一拳。

但是，张玉堂这样的老惯匪毕竟不凡，他还是一跳到了大树后面，然后就跌跌撞撞地向森林里边冲。这次肖光反应最快，他大叫一声，就当先向对面的树林冲过去。

李骥骂道:“你给我回来！”

肖光心想，这次是打土匪，怎么我又冲错了？我这几天到底是怎么了，我的智力下降得厉害，每次都没弄对领导的意图？

他正发愣，沈擒龙已经说道:“所有人都不许莽撞，林总说了，不许打莽撞仗。都小心点，这是剿匪的最后一仗，也是咱们立功的时候，我可不希望你们中间有死功臣。”

肖光非常感激，像这样不让手下当炮灰的上司这是平生仅见。尽管李骥经常骂人，但是他们都知道，李骥和沈擒龙在关键的时候那是要为他们拚命的，骂他们也是怕他们出事。

就像现在，如果沈擒龙和李骥不管他，他真的让人家打死了，找谁说理去？

沈擒龙说:“大家都机灵点，这小子跑不了，千万别受伤，值不当的。”

于是他们十几个人慢慢向张玉堂逃跑的方向走，到了这时，他们才明白，为什么沈擒龙和李骥说张玉堂跑不了，不用冒险。

因为，这时已经是满地大雪，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张玉堂尽管跑得很快，但是却留下了一行清晰的脚印，别说是沈擒龙和李骥这样的侦察高手，就是小孩儿都知道张玉堂上哪儿去了。

更何况，脚印旁边的雪地上，不时有片片殷红的血迹，而那些脚印也是连成一片，显然张玉堂这时已经是跌跌撞撞，脚步不稳了。

沈擒龙他们十分警觉，尽管已经知道对手重伤，但是他们还是保持着搜索分队的队形，分散着从几个方向向前走。

尤其是沈擒龙和李骥，他们两个这次是走在队伍的后方，整个队伍是呈一个倒“v”字形势，而不是通常的a字队形。

这样，沈擒龙和李骥就在整个队伍的最后，距离张玉堂最远，而肖光和刘少山他们却是走在队伍的最前面，是从两边很远的地方向张玉堂包抄过去。

可是，他们又追赶了半天，还是看到张玉堂。沈擒龙只好喊道:“全体加快速度！”

他们两个尽管刚才也打中了张玉堂，但是他们用的是马枪，是鬼子的子弹，在张玉堂这样的有经验的土匪的特意躲避下，子弹没有打中张玉堂的要害，对张玉堂的伤害不算致命。

沈擒龙是要一枪把张玉堂的脑袋打碎，但是张玉堂朝旁边一跳，沈擒龙打中张玉堂的脑袋正中，只是打伤了他。

李骥倒是考虑到张玉堂会躲闪的因素，所以他打的是张玉堂的身体，可是因为张玉堂的躲闪速度太快，超水平发挥，还是没打中心脏，只是重创了他。

李骥骂道:“操，冬天不能用炸子，就是不行。”

这是沈擒龙和李骥的规矩，夏天用炸子，冬天就不能用。因为冬天大家都穿得多，尤其是东北大家都穿着皮袄，如果把子弹做成炸子，子弹在遇到厚实的皮袄的时候在衣服外面就炸了，根本不能穿透衣服打死人。

沈擒龙说:“也是咱们的家伙不行。要是子弹口径再大一点，不是炸子这时也放倒他了。要是用水连珠这时他也躺下了。”

李骥说:“那个枪太笨。”

沈擒龙说:“也有马枪了。”

“是吗？想办法弄一支。”

他们这么说着，前面已经可以看到更清晰的脚印了，看来张玉堂在重伤之下，尽管全力逃跑，但是毕竟体力还是消耗太大，已经跑不动了。

果然，前面的大树后面人影一闪，随即又消失了。沈擒龙和李骥相视一笑，李骥骂道:“你们是死人哪！还不动手！”

他的话音未落，那边已经传来一串响亮的枪声。枪声在这样的寂静的雪地早晨显得格外震耳，连头顶树梢上的积雪都被震落了。

两边的人迅速向中间跑，沈擒龙也扶着李骥加快了脚步。他们跑到了前面有人影的地方，果然看到张玉堂仰面朝天地倒在地上。

张玉堂居然还没死，他看到沈擒龙和李骥来到他身边，有气无力地说:“算你们两个赢了。”

沈擒龙说:“你小子不光棍，没本事就没本事吧，多少比你强得多的人都乖乖认输，你小子输得这么惨，居然还敢嘴硬。”

张玉堂嘴里吐着鲜血，喃喃地说:“我运气不好，就差一点儿就跑了，我要是再晚出来一会，你们就找不着我。”

沈擒龙说:“就你这智力还不服！我大哥腿上有伤，我是要让他烤一晚上火，没空理你。你以为你不出来我就找不着你了？你不出来，我要用集束手榴弹把你闷死到地洞里！”

肖光这时抢着问道:“连长，他到底躲到哪了？我可是从那个洞里钻了个来回。”

“你问他自己。”

肖光于是问道:“张玉堂，你刚才是在那个洞里吗？”

张玉堂有些得意:“我在旁边的小洞里呢！你想也想不到！”

肖光没想到张玉堂这么狡猾，居然给他玩了两次洞中有洞，他暗暗佩服。

沈擒龙说:“肖光，要不是你欠嘴，非要说话，咱们能那么冒险吗？咱们三个差一点让他们用机枪打死！

我已经说了没找着，咱们要走，然后就要出去用炸药盖他，你偏偏要在那儿说话，让他们知道了。要是那时再不打开，他们就顺着那边的出口跑了！

你以后要记住教训，能用家伙，就别用自己的命冒险！你说，要是咱们现在在那个地道上面，用集束手榴弹炸一下，是不是比你钻地洞强得多？让你钻那么一次，就是让你知道，人要死的滋味！”

到了这时，地上的张玉堂才终于知道，自己比人家的智力差到什么程度。如果沈擒龙他们不进那个地洞，真的直接从上面炸他，他也就没有现在侥幸成功这种自我安慰的感觉了，那时他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张玉堂一阵绝望，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这时李骥说:“肖光，你小子怎么没开枪呢？那么好的机会，还是人家刘少山打的。刘少山反应挺快，你们都要记住，该下手就要下手。

刘少山，你也是的，你是用汤姆生冲锋枪的，怎么打了一梭子了，人还活着呢？你这枪打哪儿了？回去好好练练！真他妈没用。这要是在战场上，人家顺手给你一枪，你还能站着在这儿说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