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地下的同志安排,这天晚上他们就住在这个同志家里,第二天进长春。
让赵文盛他们觉得奇怪的是,沈擒龙和李骥不老实在家里呆着,总是往外面溜达。赵文盛笑着问道:“老沈,你们两个干什么去?不要在外面露面太多,避免暴露了。”
沈擒龙和李骥说:“我们小心一些。坐车时间长了,不活动一下,行动的时候身体舒展不开,影响行动。”
赵文盛一想,也对,不能在最后行动时候出现失误,因为小事最后导致行动失败的事情他也见得多了,这个也是需要重视的。
他只好说:“小心一点啊!”
沈擒龙和李骥答应一声,到了外面。
两个人在村子里边走了一阵,又到了外面,绕着村子又走了一阵,这才回来。这时天已经晚了,吃饭之后,所有人都休息下来。
赵文盛一看李骥歪着身子,手里拎着20响,就小声问道:“怎么了,老李,发现什么了吗?”
“我总觉得不踏实,还是小心一点好。”
“有情况?”
“还不知道。”
这时沈擒龙小声说:“我们两个在晋察冀让鬼子压房顶习惯了,晚上基本都是轮流睡觉,有人放哨的。”
赵文盛乐了:“咱们这边解放了,没那么紧张,国民党兵不是鬼子,不压房顶。”
沈擒龙苦笑着说:“这么多年的习惯了,睡不着,你们睡吧,我们放哨。”
赵文盛一想,人家多年的习惯了,作病了,这个也是没办法,于是他们都舒舒服服地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他们吃过饭之后,就准备进长春,赵文盛把地下同志给的地址告诉了大家,然后大家换上国民党军服,离开了村子。
这次没中吉普车可坐,沈擒龙和李骥坐着“11号卡车”,“骑着路”,来到长春的卡子外面。赵文盛他们正接着向前走,沈擒龙却拿出一个望远镜,和李骥在后面嘀咕起来。
李骥说:“小龙,不对啊,是不是咱们两个上次的首尾没结清啊!”
沈擒龙也看到,卡子那边虽然只有几个国民党兵在检查,但是可以看到,远处的街道里边有好几辆美国10轮大卡车,卡子里边还有几个穿着便衣的人。
显然人家是外松内紧,有很多人在盯着。
沈擒龙说:“不会吧,如果是咱们的事情,这都过了一个星期了,那边都把四平围上了,他们也太分不清轻重缓急了。”
李骥说:“也是哈,这次来,总觉得身上麻簌簌的,好象那个来了。”
沈擒龙说:“注意用词!什么叫那个来了!你都结婚快一年了,怎么那个还能来呢?”
李骥“哈哈哈”地乐了一阵。
这时赵文盛他们回头看着沈擒龙他们两个,觉得奇怪。这时距离卡子还有几百米,他们用肉眼是看不清卡子的情况,沈擒龙和李骥用望远镜观察到的情况,他们不知道。
沈擒龙说:“连长,好象有情况啊!”
赵文盛停下脚步,朝四周看看,看到两边没有人,就问道:“什么情况?”
沈擒龙走过去,对赵文盛说:“看看,敌人有很多人在卡子后面埋伏着,不知道是冲咱们来的,还是有别的事情。”
赵文盛接过望远镜一看,也觉得奇怪。他想了一阵说:“咱们暴露了?不会吧?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沈擒龙说:“小心没大错,咱们别从这儿进了,不管是不是要咱们的点子,咱们别主动往人家网里扎。上海话说,咱们别去触这个霉头。”
赵文盛他们连连点头,都是老侦察兵,即使没有沈擒龙这种智力,但是人老成精是绝对可能的。只是,这样他们的计划就得变动一下。
赵文盛问道:“那咱们怎么办?从别处进去,今天就不能见到地下的同志了,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他们是侦察兵,没什么经费,能有来回的差旅费就不错了。他们这些钱到大长春消费还不够折腾一天的。
沈擒龙说:“那也不能急着到国民党的监狱去吃免费的伙食啊!”
几个人都乐了。
沈擒龙说:“这么的,咱们别忙进去,先在外面等一下。我从其他卡子进去,绕过来看看怎么回事。咱们别暴露了,耽误大事。实在不行,我自己去见地下的同志,和他们说一声。”
赵文盛觉得尽管沈擒龙不是领导,但是说得很全面,连找饭吃带忙公事,全都照顾到了,也就同意沈擒龙的请求。
于是赵文盛他们到路边隐蔽下来,沈擒龙换上便服,跑到其他方向去。他差不多绕过半个长春,才到了其他卡子,进了长春。
这时他发现,尽管其他卡子没有太多的国民党兵,但是,检查还是很严格的。只是,沈擒龙这时和这些特务没什么交情,他没有北平那样的黄金通道,所以也没有打听出什么消息。
进了城,就到了沈擒龙的天下,他拿出钱,坐上出租车,很快到了他们要进的那个卡子。到了这边,沈擒龙才知道,原来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在长春市里,还有一道卡子。
沈擒龙在路边偷看了一会,来到一个在路边工事外面抽烟的国民党军官身边,对他说道:“那些家伙,上咱们这儿干啥来了。不是因为咱们丢了梅河口,上咱们这儿抓人来了吧?”
沈擒龙他们从内线那边已经知道,这边是国民党60军的防区。60军不是蒋介石的嫡系,在国民党里边非常受排挤,这些特务当然都是嫡系,和60军的关系也非常不好。
60军是云南人,凡是五族杂居之地,比如东北、蒙古、云南、广西,说话都没有什么口音,和普通话差不多。就是说,不是山东,不是山西,不是湖南,不是湖北,是中间状态,最多也就是有方言,没口音。
云南人发音有点奇怪,稍微有点拖腔,但是不算侉,能听懂,所以沈擒龙学云南话不算困难,几句之内,还不会露馅。
那个国民党军官是个下级军官,没有太深的城府,听沈擒龙这么一说,立刻有了共鸣,他说:“还不是找茬!说是有奸匪要从咱们这儿通过,到现在也没有抓住一个。”
“奸匪?!咱们通奸匪吗?”
“不知道,说是奸匪要冒充特务,昨天晚上就来了。”
沈擒龙的心里“轰”的一声,这不就是在说他们吗?
他敷衍了那个军官几句,赶快溜了。
到了这时,沈擒龙还不明白他们已经掉进人家的网里,那就太傻了。这一个消息走漏,说明其他的计划全部都得改变。但是改变到什么程度,他就做不了主了。
沈擒龙回到市里,又想了一阵,最后决定出城。他到了饭馆,要了几十斤驴肉火烧,干脆把人家的食盒也买下来,然后从另外的卡子出城。
又走了一阵,他回到赵文盛他们隐蔽的地方,李骥早就看到沈擒龙了,他也不管赵文盛他们想什么,也不通知哨兵,一下子就窜出来,把沈擒龙手里的食盒抢过去。
赵文盛他们一看,好奇地问:“老沈,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