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擒龙和李骥从林彪的总部追杀夺走了毛泽东的机密文件的晏克信,其中最重要的不是宰这个人,而是要知道,那些文件国民党方面看过没有。
如果让国民党方面知道上面对即将爆发的辽沈战役的指示,那么国民党方面轻的是组织兵力对抗,让解放军多死几万人,重的可就是改变整个中国的命运了。
沈擒龙和李骥找到他们认识的特务旁敲侧击加连蒙带唬,要从他嘴里知道晏克信回到总部之后报告的情况,从而知道他看过那些文件没有。
袁有民说:“温长官把他回来的一切经过都告诉我了,他也不太信晏克信那么勇敢。不过,要说他把那几个弟兄甩了,或者干脆让人家引开八路,自己跑了,我倒相信。
反正温长官说,他没有机会看箱子,人家就在他身后追着,晏克信当时连喘气的功夫都没有,他当时都要自杀了,后来运气来了,搭上了车,这才有机会回来。”
沈擒龙低头想了一下,觉得袁有民的话可能是真的。
这时袁有民说:“我还有事,温长官在等着,我就先走了,咱们有机会沈阳再见!”
沈擒龙和李骥就那么看着他上了吉普,急急忙忙地跑了。
李骥骂道:“这小子混蛋!才当个组长,就把咱哥们儿的恩情忘个一干二净!”
沈擒龙说:“也不是,人家特意跑来给咱们送信,已经相当难得了。官身不自由,一个特务机关撤退呢,大概破烂事多得了不得,他这是急着回去收拾破烂了。”
李骥说:“可是咱哥们儿事儿怎么办哪?”
“我觉得咱们逼得很紧,那个晏克信没机会打开箱子。什么他要自杀,我看他要把箱子扔了倒是真的。你说那些傻瓜要是不让他搭车,现在是不是都活着呢?”
李骥也恨恨地说:“怎么能跟特务瞎起劲呢?这下可好,自己的命搭里不说,把咱们哥们儿遛得六门到底。现在咱们怎么办?”
“我是相信他没看过,不过小心没大错,咱们还是再核实一下。不是说那小子在住院吗?干脆找他本人得了。”
“你这不是扯,也不知道他住哪个医院哪?”
“找找吧,特务不得住最好的院吗?先从上次袁有民住的那个英国病院查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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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擒龙和李骥马上到英国病院去,路上,两个人进了一个机关,偷了一辆小卧车。这时戒严解除了,但是国民党特务机关还在追查那辆所谓的八路的中吉普,所以沈擒龙和李骥的中吉普是不能坐了,太扎眼。
到了医院,两个人在住院处外面的大墙外下了车,然后翻墙进去。
这时天已经黑得厉害,那个时代中国只有5万万同胞,就是5亿人,大城市里边也没有多少人,到了晚上基本没有人影了。医院里边很安静,根本没人看见进来两个凶手。
沈擒龙和李骥飞快地进了走廊,然后找个办公室,把门撬开,拿了两件白大褂,再戴上口罩,这就是两个治病救人的白衣天使。
沈擒龙拿出随身带着的药物,弄了个针管,准备给晏克信注射。
这种催眠审讯药物,他们两个随时都带着,能保证他们成功的法宝他们都不会忘记,少了一样,不但不能完成任务,还可能送命。
沈擒龙准备的时候,李骥就出去找人,等到沈擒龙出来的时候,李骥已经朝沈擒龙比划,他找到晏克信住院的病房了。
沈擒龙和李骥过来一看,晏克信比袁有民上次住院排场还大,住的是单人病房,他是花的公款。
沈擒龙对李骥严肃地点点头,两个人来到病房,轻轻打开门。这时晏克信正在床上辗转反侧,不能入睡。
本来他进林彪的总部,还没觉得怎么样,一个是他天生胆大,智力也比较高,要不然,美国教官也不会夸奖他是天才了,就是说,他化装、随机应变,都是远远超过普通特务的。
他当时也是觉得很轻松地进了林彪的总部,虽然袁有民说的有解放军护送的事情臭了,但是袁有民的其他经验对他来说也算有用,整个路上他们都没有遇到太多盘查,没有危险。
但是,看到越靠近林彪的总部,人家检查越严,晏克信才觉得,事情没他想得那么简单。
他内心里其实还是觉得美国人最先进,而八路就是一伙土包子,他有了美国教官传授的特工技能,要宰个土包子的头儿,大土包子,也是手到擒来,最多是多费点心思。
没想到,到了靠近林彪总部的地方,他才发现,林彪的总部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而且要进总部,需要这个证,那个手令的,不是什么人都能靠近。
他当然不知道,这是某个专门在万马军中取上将首级的职业高手从欧洲学来了安全保卫技术之后,给解放军的参谋长出了主意,就是防备某些妄图侥幸成功的特务跑来冒险的。
别说是他从美国教官那儿学的半生不熟的特工技术,就是他的美国教官的师傅,希特勒的警卫部队党卫军来了,也进不了这个大门了。
前面已经闹过一次进林彪总部的特务,也不允刘亚楼他们再觉得沈擒龙是大惊小怪,对首长的保护永远都不嫌复杂,这时真是有实际意义。
所以刘亚楼特意找来了好多翻身的农民来当警卫连,平时就在几百米外开始站岗,不是以前那种有事才派人跑出来找人,平时都休息。
晏克信没进了林彪的总部,倒也没觉得什么,他只是觉得对几个特务不太好交代,面子是不太好看。他就决定,再宰个别的当官的,只要是从林彪的总部出来的人,都值得宰一次吧!
可是,他们才等着的功夫,就看到那个小通讯员急匆匆跑出来,手里拎着那个机要文件箱子。这一下,晏克信觉得这是老天开眼,抢了这个箱子,比宰什么首长都有用。
可是,从那之后,晏克信就觉得,有一支无形的枪在始终追杀自己,追得他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尽管他没看见那个人,但是他分明感觉到,那支追杀他的枪距离他越来越近,几乎吓得他发疯。
但是,没想到最后好运来了,他先是遇到了那个司令部的保卫干事,上了他的摩托车,然后又遇到了几个对解放军很感激的火车司机,主动要捎他一段路。
这一下,他像插上了翅膀,直飞长春。
等到他经历了那地狱一般的30里路,终于看到了长春,他觉得自己真是天才特务,成功得难以想象。他也觉得,能够取得这么大的成绩,付出点代价也是应该的。
可是,就在他感觉空前良好的时候,他就在自己的总部门前遇到了追杀他的人,那向他扔过来的燃烧瓶,那在他耳边“砰砰”响的枪声,那朝他撞过来的中吉普,都让他魂飞魄散。
到了最后,他逃进了总部的走廊,这才发现,自己的胳膊还正在着火,整个袖子都烧没了。
所以,晏克信现在躺在病床上,不只是胳膊上的烧伤让他疼痛难忍,巨大的惊吓也让他不敢闭上眼睛。
这时房门打开,进来了两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晏克信一看进来了人,又吓得一惊,急忙问道:“干什么的?”
前面的人拿起一个大本夹子,看看上面说:“你是晏克信?”
“对,你是――”
那个大夫用有些生硬的中国话说:“我是小柳津利男教授,我擅长神经科。院长说你的症状比较严重,特地请我过来为你治疗。”
晏克信有点发愣:“神经科?”
日本大夫说:“对,这没什么,你这种症状,是非常典型的神经症状,过去在帝国军人身上非常常见,这是我最擅长的。不用担心,很快就能治好。”
他这一说,晏克信就放了心。晏克信也知道,人家是行家,说得完全正确。
那个时代没有战争后遗症,战场应激反应的说法,但是其实这种情况远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后就大量出现了。只是那时的治疗方式是关精神病院,用棍子朝脑袋上揍。
后来,到了20世纪,大夫们也觉得,人家本来是好好的老百姓,硬把人家弄战场上去,完了人家受不了了,你还揍人家,确实有点不大那个象话。
所以现在实行心理干预,找个心理医生说你这是病,得治,晚期就是植物人,我还是给你开点氯氮平,要定期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