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擒龙和李骥要除掉晏克信,这是既是公事也是私仇。
首先晏克信这小子是国民党的死硬分子,人家的爸爸是大特务,是戴笠、毛人凤的朋友,自己也是大特务,在东北最大的特务机关独当一面,国共双方这是你死我活的关系。
而且,晏克信不是一般的傻愣狠,光有对解放军的恨,没有能力,就是专门指挥国民党兵往解放军包围圈里边送的刘峙那种傻瓜。
晏克信这几次出手都直奔东北解放军的死穴,如果没有沈擒龙机缘巧合得到了情报,林彪不死也得脱层皮,东北解放军至少也要有一段时间不能采取什么大的军事行动了。
其次沈擒龙和李骥第二次追杀晏克信的时候,因为实在太急,没有化妆就追赶上了晏克信,双方距离只差几百米,相貌都看得清清楚楚。
本来晏克信就到处宣传说要抓老沈,这下连样子都看清了,老沈就更糟糕了。
所以,老沈和晏克信中间只能活一个,沈擒龙当然希望死的不是自己。
所以,这次他是必定要为自己和解放军除了这个祸害。
但是要对付晏克信这样的狡猾凶残的国民党特务,必须有足够的情报,只有真正掌握了他的行踪,才能根据这个,采取相应的手段。
于是这天晚上沈擒龙给袁有民打了一个电话,要带他去见一个人。
袁有民马上出来,这次他开车,开的是一辆美国福特小汽车。
沈擒龙和李骥坐在后座,怀里抱着一个皮包,袁有民也不知道沈擒龙他们要上哪儿,只好乖乖当司机。
路上沈擒龙和李骥非常小心,不时向四周观察,袁有民也跟着小心起来,3个人注意到没有人跟踪,这才放心。
晚上8点钟的时候,他们到了一个房子前面,沈擒龙上前摁了门铃,里边一个女声问道:“谁呀?”
“是我,北平来的小申,找处座。”
里边马上开门,沈擒龙和李骥走了进去。袁有民心想,这是谁的宅子啊,好阔气啊!这套花园洋房,不得值个几十条金子!
沈擒龙他们进了房子,女佣让他们在客厅等着,自己急忙跑进去了,因为里边有一个小孩儿始终在哭。
女佣过去之后,一个年轻女人从里边出来,袁有民一看眼睛就直了。
这个女的不只是风骚,而且极其时髦,烫的头稀奇古怪。这些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那个女的手上戴着一个大个儿的浓痰似的绿宝石戒指,别提多值钱了。
那个女的看到沈擒龙和李骥来了,就对他们嫣然一笑:“小申小李来啦,坐,处座马上出来。”
他们正说着,参谋处长从里边出来,对沈擒龙和李骥点头说:“二位老弟来了!简慢得很,公务太忙。二位老弟,深夜来此,可是有事?”
沈擒龙只是笑,不说话。李骥走过去,把那个皮包扔到处长怀里。处长猝不及防,被皮包砸得几乎坐到地上。
沈擒龙急忙说:“又胡闹!”
处长却一点没生气,他急忙打开皮包,他的预感不错,皮包里边装的果然不是砖头,而是成捆的白纸卷儿。
他的情妇急忙跑过去,兴奋地大叫:“是什么?让我看看!”
处长激动得双手颤抖,他从里边拿出一个纸卷儿,想要撕开看看,可是银行的包装是很专业的,他的手又直哆嗦,他怎么也撕不开。
沈擒龙看得直发笑,李骥实在看不过眼儿,过去一把把纸包抢过来,一把撕开,从中间取出一个银光闪闪的东西,用指甲掐住,用嘴用力一吹那个东西的边缘。
只听一声柔和悦耳的蜂鸣,那个东西在李骥的手里飞快地旋转起来。这是鉴别银元真假的标准手法,如果是真正的银元,就会发出柔和好听的声音,如果是假的银元,声音就会低沉喑哑。
李骥把手凑到处长耳边,让他欣赏着这最美的音乐,处长听得两眼发光,深深陶醉在其中。
处长的情妇一把抢过皮包,兴奋地大叫:“全都是大头吗?”
沈擒龙笑着说:“全都是,这不是钱毛了吗?还是这个东西比票子保值,平时也能用。我就都换成这个了。八路那边的银行信用好,这都是足银的,没有假货。”
处长非常兴奋:“好,好,小申真会办事,真是送财童子啊!”
沈擒龙说:“这才是第一个月的,就是咱们这边物价涨得太厉害,恐怕以后不能有这个赚得多了。”
处长也非常担忧,老蒋这手儿实在狠,所有人的钱他全都抢,这一下所有人都变成穷人了。
这时沈擒龙说:“这是私事,咱们谈点公事。”
他回头招手说:“袁兄,过来见见处座。”
这时袁有民当然认出来了,对面这个老头不是他们的顶头上司,剿总的参谋处长嘛!没想到沈擒龙跟他这么熟悉。
可是袁有民看见人家就腿肚子发软了,因为双方势同水火,上次他还让处长带着人给逮捕过。
沈擒龙引导袁有民过来见处长,处长一看,立刻变了脸色,冷冷地说:“这不是袁组长嘛!到我这儿有何公干哪?”
沈擒龙说:“处座,我和袁兄在长春就是同僚,只是那时人家温长官非要从咱们处挖墙角,硬把袁组长给弄过去了,袁兄也是没办法。
袁兄在那边也不得意,要不是我和老李帮忙,他已经让人家给当成替死鬼枪毙了。”
处长一愣:“有这事?”
袁有民给提起伤心事,差点哭了。
沈擒龙又转身来对袁有民说:“袁兄,我和处座是朋友――”
他扭头看看处长,处长点头,承认双方是平起平坐的关系,沈擒龙接着说,“我这是引导你投奔光明,现在温襄国是姥姥不亲,舅舅不爱,扔大街上狗都不啃,你跟着他有前途吗?”
处长连连点头,袁有民哭丧着脸说:“我也是没法子啊!他非要我过去,我想不去也不行啊!”
沈擒龙回头对处长说:“我这位袁兄也是位干才,也经常进双城的,当时温襄国要用袁兄的经验和路子,这才把他弄去的。
现在温襄国和晏克信又开始搞事情,咱们不如让袁兄回到咱们这边,替咱们盯着点,免得他又从背后捅咱们一刀。”
处长一想,有道理,温襄国和晏克信这几天风头很劲,还得过老蒋表彰,万一他过几天又恢复了权势,不是又是自己的心腹大患?
于是他对袁有民说:“你愿意回咱们处工作吗?”
袁有民急忙说:“多谢处座栽培,我一万个愿意啊!”
沈擒龙问道:“你现在什么阶级?”
袁有民急忙说:“我现在是上尉!原来是中尉行动员,到了特别组当组长之后,晋升了一级,现在是上尉。”
沈擒龙回头看着处长,笑嘻嘻地说:“处座,表示一下吧?”
处长也是老官僚,怎么会不懂这个,他笑着说:“好,要是你肯回来我这边,就来个少校组长好了。”
袁有民急忙鞠躬:“谢谢处座,谢谢处座栽培!谢谢沈长官,谢谢李长官!”
李骥哈哈大笑。
沈擒龙又说:“以后你还是咱们参谋处的人,温襄国那边有什么动静,你先过来报告一声。”
李骥说:“就是,这次轰炸铁桥,跟他温襄国一点关系没有,咱们自己不能搞吗?空军又不是他家的。”
处长深以为然。
这种特务引导飞机的事情,技术含量不高,风险不大,是个特务就能搞,可是人家晏克信抢走做了,在老蒋面前就很露脸,理论上说是截断了东北解放军进攻的路线,功劳很大。
处长当然吃醋了,他以为他也能做,这是温襄国在抢功。
他也觉得,如果有人能够把温襄国的这些计划报告一下,他抢来做了,他也能成功,凭什么他就不能得到老蒋夸奖。
沈擒龙又说:“特别组那些人,温襄国带来的人死得差不多了,除了晏克信之外,剩下的差不多都是咱们参谋处的。
袁兄过去把事情说一下,大家还是回参谋处来是正道,凭什么跑到他温襄国手下受气,咱们的人死了多少了!”
处长和袁有民都深深点头。
沈擒龙对处长说:“处座,过几天我让袁兄交一份报告上来,到时您再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