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他说的也是外国话，象是他跟沈擒龙和李骥一样，对人家越南的这种山民的方言也不懂，也是鸭子听雷一样，费了好大的劲。

等到他明白过来，说是有两个中国顾问在这一带活动，已经跑了，他也紧张起来。要是能抓住中国顾问，那就能了解到很多内幕，至少是抓住中国顾问本身，就是重大的国际事件，算是能立大功吧！

头头儿立刻让手下赶快集合队伍，所有人都跑去搜捕中国顾问。

一阵混乱之后，其他帐篷里边的人全都给叫了出来，那个头头儿大声喊叫着，下达命令，所有人都利索地往身上背枪支弹药，然后跟着出发。

李骥跃跃欲试地说:“好机会，抓住几个，一审就知道了！”

从人家的行军里边中间把人抓出来，在别人的行军队伍里边审讯，这是沈擒龙和李骥他们的拿手好戏。

但是沈擒龙却一副悲观主义者的口气说:“抓住了说话你能听懂啊？”

李骥一听，又泄气了。

费了好大的劲，全都白忙活了！

李骥看着这些人飞快地从他眼前跑过，去抓自己了，无精打采地说:“我跟你说，这次上越南来最没意思了，要打不能打，抓俘虏也没用，又不能进城，整天钻山洞，没吃没喝，顶没劲了！”

沈擒龙看着所有的搜捕队全都跑出山谷，又过了半天，山谷里边一片寂静，只有远处的帐篷旁边，一堆篝火带死不活地随风摇动。

沈擒龙喃喃地说:“我还有一个办法啊！最后一个办法了。”

“赶紧说，别净整没用的！”

“这不是没人了吗？咱们进去看看，他们帐篷里边有文件没有，要是有，看看认不认识。要是能认识，就还行，要是不认识，那就是彻底抓瞎了。”

李骥一想，也是，还就剩下这最后一条路了。让悲观主义者沈擒龙一影响，他对能不能认识文件，弄到情报，也没信心了，大概这就是最后一条路了。

两个人于是从树林出来，慢慢来到帐篷边上，先观察一下，看到地上没有地雷，于是进了帐篷。他们刚才是亲眼看到那个头儿从哪个帐篷出来的，这时就进那个帐篷，检查他的文件就行了。

两个人都是专家，很快把所有的文件都找到，一个一个地看。看来看去，终于痛苦地发现，还是什么都不认识。这时两个人已经大致认识几个越南字，可是人家这上面全都是法国字啊！

李骥气得一脚把眼前的东西踢飞出去，当桌椅用的弹药箱子到处乱飞。

最后一条路也臭了。

李骥指着沈擒龙说:“你看看你那张破嘴，我早就发现了，你嘴里就没个好话，凡是你说的事儿，全都能成真的，你还他妈从来不说好话！这下可好，还真他妈不认识，咱们活个啥劲呢！”

沈擒龙直着眼睛说:“好象，还有一点儿希望。”

“还有？”李骥警惕地说，“我警告你啊，别又他妈气我，再气我，我可揍你。”

沈擒龙说:“有个笨招儿，要是把这些东西抄下来，拿回去，说不定有人认识。”

李骥咧嘴大笑起来:“嗯，是个办法。就是笨点儿，我说，咱们怎么就不能用照相机呢？那些越盟没那么聪明吧，就算是学会了又怎么样呢？”

“不行，小心驶得万年船，不能让他们来劲。现在吃着咱们，喝着咱们，对咱们都这个态度，要是以后哪天让他们得势了，这一帮满山窜的家伙，跟咱们打起游击战来，几年也平定不了。

你又要打8年抗战哪？中国老百姓现在过的什么日子，还让老百姓活不？”

李骥一想，也对，过去金日成好歹还跟我们客气点儿，心里有主意，人家至少还说点儿好听的哄你玩儿，可是这些家伙连好听的都没有，整天跟债主一样，到底谁欠谁的啊！

李骥再一想，对，能怎么让他们笨蛋就怎么笨蛋最好，让他们长了行市，以后麻烦的不还是中国！

自己跟沈擒龙对付他们跟玩儿一样，可是别的部队呢？总不能他们两个包打人家所有的越南军队吧？

于是他叹了一口气，两个人把弹药箱子收拾好，一人分一份文件，挑重要的，一边一个，飞快地抄写起来。

当然这种地方不可能跟他们进过的法国团部似的，有什么大篇的文件，最多是有一些有字的东西，什么情报啊，报告啊，特别重要的东西才能记到纸上。

这些人跟沈擒龙他们一样，是在敌后活动的，非常警觉，一看就是行家，所以很多东西就不记到纸上。但是这些记到纸上的东西，让沈擒龙和李骥一逮着，那就是个要命的。

沈擒龙和李骥飞快地把一切抄下来，然后把一切东西恢复原样，从人家的营地出来。这时两个人连个路也不认识，要回去向总部报告，也不知道往那边走。

到了这时，两个人只好用笨办法，就是用指南针指路了。

两个人用平行移动法，从这边的山头过去，始终向北，希望走到同等距离上，然后横着拐回来，回到总部的方位。

尽管不认识路，但是这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不会跟刚才出去搜捕他们的人在路上相遇。人家这些人肯定在各个路口、要道埋伏着，不认识路也有不认识的好处。

幸好这时已经是旱季，树林多少还是干枯了很多，能看出树林当中的空隙，不至于出现沈擒龙和李骥才到越南时候的鬼打墙现象。

沈擒龙和李骥一边走一边看着路边，观察植物，又抬头看着北斗星，时刻辨别着方位。

两个人都是行军、作战一辈子的人，人体潜能发挥到了极致，基本自身就是精密的钟表和里程表，对于方向和距离有精确的感觉。走了一天多，终于到了越盟总部附近。

两个人横着走，判断着距离，又走了半天，看见远处一堆人闷着头，推着自行车，匆匆忙忙地向前走。两个人松了一口气，这是从中国往越南送弹药的人。

纳瓦尔将军制订计划时就认为，奠边府是四面环山的一个盆地，四周为高山峻岭和密集森林，交通极为不便。

纳瓦尔将军和他们那些什么“金童智囊”等人都预料到，越方后勤基地位于400公里外的中国谅山，部队无法短时间内携带大量的重武器设备，连兵力都可能凑不足。

他哪知道，根据韦国清和其他中国顾问的要求，在广西边境，为越军运送弹药的卡车日夜不绝；在云南南部，由中国援助的大批粮食集中起来，运往与奠边府最近的金平县境内囤积。

在胡志明主持下，越猴成立了以武元甲为总指挥的西北战役前线指挥部，成立以政府副总理范文同为主席的“中央前线供给委员会”，以保障战役后勤。

中国和越猴都专门负责了西北前线的道路修筑和后勤供应，什么汽车、手推车、骡马、自行车、人力，在中国的指导下，能想到的东西全都用上了，从粮食到大炮――拆成零件的重型榴弹炮，全都运到大山里边来了。

这些人就是运输物资的民工，还都是妇女，全都推着绑得跟小山似的自行车，闷头儿猛走。这些人全都是一身黑衣，头上戴着竹子编的标准圆锥形的帽子，标准一副越南妇女的打扮。

其中最明显的标志就是她们的长到膝头的方格围巾，那个围巾有4个用处，平时擦汗，干活当绳子，抓俘虏时候绑俘虏，让别人抓俘虏的时候，就用来上吊。

这时男的都上前线了，这些重活儿都是这些妇女干，我强烈怀疑，到底是在战场里边聊天儿更累，还是在后面搬着小山似的物资更累。

反正这时这些妇女急急忙忙往前线走，沈擒龙和李骥从山上下来，一打招呼，这些妇女才看到他们。

这些妇女猝不及防，突然发现凭空出来两个男的，立刻大叫一声，把自行车一推，抄起后背上的摸心拿肝，对着沈擒龙和李骥就开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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