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沈擒龙和李骥的想象力,也没有想到法国人会在越盟后方来这么一手儿,眼看着这些小子玩得越来越大了。
过去山民的这种袭击不过是一些打黑枪之类的东西,打个送货的妇女、越南的农民工,还是把他们折腾得挺惨的。但是等到越猴的正规军上山搜索之后,这种袭击也渐渐不见踪影了。
没想到,今天居然让人家用这样的大杀器打了,连沈擒龙和李骥也给打得狼狈不堪。
这时沈擒龙和李骥在山坡上,并不能幸免,还是让人家打得东躲西藏。双方距离才几百米,沈擒龙和李骥仍然在人家的火力覆盖范围之内,尽管两个人躲进树林,但是这种地方就更加危险。
不说在树林里边,跳弹是最危险的,可以击飞树枝,从四面八方向下面的人覆盖,只说弹片可以穿透树身,从当成掩体的大树后面射来,让人防不胜防,就已经足够可怕了。
连沈擒龙和李骥都在人家的迫击炮的围观之下,山下的那些不知道往哪儿躲避的越猴就更可怜了,完全是一个一边倒的大屠杀。
这时整个公路上面全都是硝烟,连人影都看不见了,山上的山民第一炮就打中了山下的一个车队,不是什么汽车,是手推车。但是,那个装得满满的车队一崩溃,还是把整个道路堵得严严实实。
就在所有人都堵到一起,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山上的炮弹又下来了。而且,人家的袭击不是一门两门炮,而是好几门炮。尽管这些迫击炮口径都不大,但是毕竟也是炮弹,比手榴弹和枪可厉害多了。
这中间人家一顿急速射,炮弹雨点一样砸下来,挤在一起想跑也跑不了的那些人就全都给炸倒了。
沈擒龙和李骥带来的越猴侦察兵是比一般的素质好,他们也反应过来了,也想要逃跑,可是四散逃跑的民工把他们挤在中间,他们想动也动不了,只好眼睁睁看着炮弹拍到脑袋上。
转眼间整个公路上血肉横飞,只半个小时功夫,差不多就是公路上的所有人都被全歼了。沈擒龙和李骥躲藏在这边的树林里,找到机会就向树林深处钻,到了后来才到了安全地点了。
后来那些山民也不朝他们开炮了,那些山民也不知道这两个人是谁,打了两下以为打死了,或者是因为山下的目标更重要,或者是更好打,也就不向沈擒龙开炮了。
沈擒龙和李骥以树林里边躲藏了一会儿,听到山下没有炮声了,这才试探着从树林出来,向对面山坡上观察。他们看到,这边山坡是一片寂静,大概袭击者已经撤退了。
沈擒龙朝山下看看,这条公路大概是废了。
为了朝前面运输物资,中国民工和越猴老百姓抢修了很多这样的山间公路,加上奠边府本来就是越盟必须利用的1号、3号和6号三条后勤补给公路的连接枢纽,往前线运输物资非常频繁。
能够运送到越盟前沿的物资很多,同样要是堵死了,这儿堵住的物资也就更多。这种为了躲避法军袭击在山间修建的隐蔽的简易公路当然不会是什么4车道、8车道的宽敞公路,能过一辆卡车就不错,一堵死就彻底报废。
沈擒龙看着山下还在冒烟和物资和还在呻吟的人群,感叹地说:“法国人还真下本啊!连迫击炮都送来了。”
李骥怒不可遏地说:“敢他妈打老子!干死他!”
沈擒龙说:“拉倒吧,人家又不是专门打你,别老帮倒忙行吗?就让他们两个掐呗,掐得时间越长,咱们那些人活的时间越长,弄得好,最后两边讲和了,跟北朝鲜、南朝鲜似的,那些人不就活下来了?”
李骥不服气地说:“那也别他妈打老子啊!”
“又不是故意打你,要不然,下次进河内,也宰几个法国人出气。”
李骥还是很生气。
又过了一阵,李骥忽然说:“哎?他们那个小迫击炮不错呀!比咱们和美国用的好,才那么点儿,能一个人拿着,拎着上山。”
沈擒龙点头说:“嗯,咱们中国和美国都用大家伙,这么小的小东西比较少见。人家这游击队比咱们阔多了,难怪人家不像咱们,不让人家追着跑。”
李骥笑嘻嘻地问:“要不,咱们整一个?”
“整那个干什么,咱们现在是长官,还能背着那个到处跑?你还要背着那个进河内呀?那玩意儿要轰一下越盟指挥部还差不多,人家又不让咱们打。”
李骥十分泄气,看着那个方向,还是很眼馋。
李骥是还想到前线去,沈擒龙却是得懒就懒,这又有理由不上前线了。李骥没辙,只好跟着他回来,向顾问团报告说道路堵塞,不能前进了。
韦国清觉得沈擒龙和李骥有点奇怪,怎么跟其他兢兢业业的同志不一样,总是无精打采的呢?
韦国清于是问道:“小沈,小李,你们到底怎么了,这可不像是你们啊,听说你们过去是非常拚命的,有什么心事吗?”
沈擒龙当然不能说,我帮人家外人杀自己人,哪有那么大的干劲儿。
他只好说:“不是,我们两个是东北人,在这种地方,水土不服,总觉得头晕脑胀的,没什么精神。
再说,打那几个法国人,都是碗里的菜了,还小心个什么劲儿,用得着老看吗?等到他们什么时候完事,过去看一眼,完了用大炮一轰,不就回家了吗?”
韦国清也乐了,他觉得沈擒龙说得也不错,一个是韦国清自己是广西人,距离越南不远,他习惯这种气候,两个快到北极的人到这种地方,确实不适应。以前李骥整天骂,这些日子不骂了,打蔫儿了。
再一个,就算是韦国清自己,也没觉得法国人怎么不好打,他都在这儿打了好几年了,法国人都是他手下败将,比打鬼子和国民党轻松多了。
于是他笑着说:“行,那你们两个回去休息,还是要小心,不要风湿。”
沈擒龙谢过韦国清,于是回去。他就是坐着修炼,李骥练了一会儿,就又坐不住了,于是起来练拳脚,试着单掌开碑,砍碎山洞里边的石柱。
这时候已经是1954年1月中旬,越猴增调的三一二师和三○四师的两个团,在中国境内装备、训练刚刚完毕的榴炮、高炮和高射机枪部队,以及越猴的炮兵、工兵部队,陆续向奠边府周围开进。
中国顾问团的韦国清、梅嘉生带着部分顾问和工作人员也和越猴指挥部一起到前线去。由于前往奠边府的路段尚未修通,部队不得不边开路边拉炮。
这时就觉得山上每天朝公路上开炮的山民构成威胁了,那些越猴正弯腰吃力,正使劲拉着几吨重的炮车的时候,山上的山民突然朝他们屁股上打一顿迫击炮,打得所有人狼狈不堪。
沈擒龙和李骥看得哈哈大笑,韦国清有点生气。在越南人民最困难的时候,你不帮忙也别乐呀!这是什么阶级感情!
和现在一样,一堵车都是几公里,几十公里的。顾问团和越猴指挥部没辙,只好后退回来,找到路边的村子宿营。
重炮无法进入预定射击阵地,人家法国每天用飞机从天上运兵,眼看人家法国的兵力越来越多,越猴指挥部只好推迟原发起攻击的时间。
这是大事,韦国清又得向北京报告,北京那边也不是只有一个收电报的秘书,这事都是国防部、军委什么的讨论。军委的人就问道:“那些游击队还没清理干净?”
韦国清只好说:“当地的山民都受到了法国人的训练,打游击非常在行,利用地形熟悉的特点,跟人民军搜山部队捉迷藏,人民军行动十分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