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我们?”澜久低声问。
“年轻就是好啊。”那声音突然很近,澜台、澜久、澜秋、第坤、火离、泽芜、训风都正纳闷,一回头,便见一个须发皆白、面目红光的老者正骑着一只半人多高的黑色长毛大犬,从几丈外草甸半坡处一丛茂密的矮木旁摇摇晃晃走出来,一手握着个粗陶酒壶,惬意地饮着酒。
澜渊眼神微动,走近几步,作揖道:“晚辈太乙山贺澜渊,拜见司空前辈。”
“昆山蓝城奕,拜见司空前辈。”
众人也都向老者作揖。
“昆仑虚一向荒凉冷清,今日竟这么吵。”白发老者不耐烦地说道,“你们认错人了,老夫名龟灵散人,并不是什么司空前辈。”
老者骑着黑毛大犬穿过一行人,经过了风芷凌躺着的玉台,道:“这地方确实适合枕玉而眠,方不负天灵地秀。小姑娘很有品味。”
“这是我小师妹,她身中寒尸蛊和腐血之毒,所以昏睡不醒,我等带她来前来,正是为了求见司空前辈救治她。”澜渊道。
老者恍若不闻,斜眼睥了一眼凌霄,问道:“你又是谁?”
“晚辈凌霄。”凌霄面露稍有的恭敬之色,颔首答道。
“魔界之人喜好作恶,三界共弃,竟也敢来此污我清净之地。这儿不太欢迎你,你快快带着你的几只鹰犬,离开吧。”老者饮了一口酒,闭目摇头道。
“在下诚心来此拜求神医,不得神医救治便不会走。”凌霄道。
“哦?莫非你也中了什么寒尸蛊?”老者问道。
“并非在下要治病,是玉台上的女子。因她受伤与我有关,因此心存内疚,特陪同来寻医。”凌霄道。
“哦,难不成是你伤的她?”老者问道。
“我绝不会伤她……伤她的人,是仙门叛徒,魔界仇敌,名叫韩深。”凌霄道。
“啊。竟还有人比魔界之人更歹毒可恨的么?还是仙门的叛徒,看来,此人本事不小。”老者摇摇晃晃地骑着坐骑往前行,举起粗陶酒壶往口中倒酒,两口下去,酒壶便空了,老者不甘心地倾了倾酒壶,倒出了最后几滴酒,滴在舌尖,咂了咂舌,道:“怎么又空了,我还没喝够呢。”
他用木塞盖上壶嘴,往旁侧的斜坡上望了一眼,道:“只能以水代酒,聊以**了。”说着就从黑毛大犬上翻下身来,不知是人老四体不便,还是喝醉了,差点趔趄倒地。
澜渊看了一眼老者目光所及的方向,右方向上的斜坡上有一大块断石,内凹的石缝中有一块小岩石渗出水来,淅沥滴着。因石缝颇矮,石缝上方又凸出一大块土石,若要以壶接水,必须俯身跪地,低首将壶伸进去凹洞,才能接到水。
“晚辈帮前辈取水吧。”澜渊走到老者身边,伸手道。老者也不客气,便将酒壶递给澜渊。
澜渊走到断石边,撩开衣角俯身跪在菱角分明碎石地上,也不运法力,伸手将酒壶探进了石缝之中,低头看着酒壶接着一滴滴往下滴的泉水。
大约过了半刻钟,水壶才终于装满。澜渊起身,将酒壶递给了老者:“前辈请用。”
老者接过酒壶贪婪地往嘴里灌了一大口水,喜道:“昆仑的泉水果然分外甘美,都快赶上老夫自酿的杏花酒了。”
“可惜老夫最不喜欢仙门道貌岸然之辈,太乙山乃道貌岸然之首,小子,你还是带着你的几个笨师弟,速速离开吧。”
澜久脸色有些不大好看,正要反驳,澜渊及时用眼神制止了他。
老者又美滋滋地喝了一口,道:“昆山派的小子,你也来替这女子找神医么?”
“是。晚辈蓝城奕。这是故人之女,故人曾与我有恩,因不忍看她唯一的女儿出事,便同来寻医。”蓝城奕道。
老者往玉台走过去,身后的黑毛大犬乖巧地紧跟着他,他有气无力地说道:“这姑娘一夜滴水未沾,怕是渴了,老夫给她喝点水吧。”
说罢,老者自饮了一大口水,然后“噗”的一声,尽数喷在了风芷凌身上。
“你……”澜久见状,忙生气地要冲过去拦他,澜渊伸出剑柄挡在他面前,他只好悻悻停下。
老者又自顾自喝了一大口水,喷泉似的全吐在了风芷凌身上。
“小姑娘,你师兄给我打了一壶水,我现在送了你两口,我们之间算是扯平啦。”老者说完,便转过身笨拙地爬上了坐骑,慢悠悠离去了。
“大师兄,这人为何如此奇怪?”澜久问道。
澜渊没有说话,一眼不眨地看着浑身被水雾氤氲了一层的风芷凌,良久,忽然朝着老者远行的背影,大声说道:“前辈但有所命,晚辈皆愿答应,只求前辈救我师妹一命!”
老者摆摆手,头也不回地说道:“老夫不过是一个山野村夫,哪来救人的本事?我说过你们认错人啦。”声音虽不大,却清楚地传到众人的耳朵里。
澜渊眉头加重,迟迟作揖不起。
“前辈,我们的小师妹为了救他人而宁愿牺牲自己的性命,若是前辈能治好她,我们愿意以命相抵。”澜真说道。
“少年~仙子说闲事,遥隔~彩云闻笑声。”老者有节律地高声唱了两句,幽幽地道,“人命若是能相抵,天下医者皆何用?呵呵……你们快快离开吧,不然,我的獒犬可要生气了。”
老者说着,那黑毛大犬扭头“嗷嗷”地吼叫了几声,威严的双目露出冷峻的凶光,与适才的温和全然不同。示威完毕,它霸气的扭头,大摇大摆的走远了。
【作者注:伙计们,小可爱还是把蒙璃改成蒙尧了。“悲晨曦之易夕,感人生之长勤;同一尽于百年,何欢寡而愁殷”出自陶渊明《闲情赋》。“少年仙子说闲事,遥隔彩云闻笑声”出自曹唐《小游仙诗九十八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