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后门的昙花庵路,两边都是那种小饭店,盛春成和丁画眉找了一家湘菜馆,进去坐下,两个人点了一个剁椒鱼头,一个小炒肉,一个酸辣鸡杂,再加一个水蒸蛋。
两个人还要了两瓶冰的千岛湖啤酒,面对面坐着吃了起来。
盛春成想到了,和丁画眉说了春妮和春明暑假要来杭城的事。
丁画眉问:“春妮是要来杭城打工吗?”
盛春成愣了一下,问:“她也给你打电话了?”
丁画眉点点头说对,“打了不止一个,我觉得她的想法很对。”
“什么意思?”盛春成问。
“能正确地评估自己啊,知道自己不是读书的料,就趁早别读了,别再花钱花时间,去拿个什么破高中文凭,什么野鸡大学的文凭了,那种文凭,和废纸没什么区别,不如趁早出来赚钱实在。
“要是真的赚到钱了,那个时候,回过头再去读什么在职本科、在职研究生,再去读个什么EMBA,拿个硕士也很轻松,我们老板就是,十六岁就挑着担子到处赶集给人拔牙,现在,哈哈,人家也是硕士了,还招了博士,海归。”
盛春成的脸冷了下来,问:“你就是这么想的?”
“那当然,我都后悔,没有像春妮这样这么早就能正确评估自己,还去读了那几年破大学,白花时间了。”丁画眉说。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这个工作,人家当初招聘的时候,也是有要求的,要求本科毕业,你要是没有那个破大学的文凭,你现在就只能去工厂打工,或者去这样的小饭店当服务员?”
“打工就打工啊,我也没有觉得,我现在的工作,比打工妹强多少,就我那点工作内容,其实一个小学毕业生就可以应付了。”丁画眉说。
“这能一样吗?哪怕是干一样的活,在不同的环境,就会不一样。”盛春成说。
“有什么不一样?”
“我和你说,你看到没有,人家什么北大清华的博士生,去考公务员,考上了之后,去单位干什么?是一进去就当领导?当然不是,一进去也是每天扫地,帮老同志端茶倒水,或者填填表格什么的,这些没错,都是一个初中生都能干的事情。
“但人家干着干着,就有机会变成科长、处长和局长,那个时候,初中毕业的,还是在工厂打工,或者当服务员,他们干着一样的活,但在不同的地方,就会有不同的结果,一个有机会,从扫地倒水,到科长处长局长的机会,一个永远都没有机会。
“这就是起点不一样,最后带来的结果,就会大不相同,那些北大清华的博士,他们去参加国考,不是去争扫地端水的机会,而是去争,自己能站到那个起点的机会,起点那里,能站下的人是有限的。”
盛春成说着的时候,就想到了陈姐,他知道陈姐,也肯定是从扫地和端茶倒水这样过来的,但人家走着走着,就走成了官网的最上面那张照片,住到了最顶层的房子里,她就是先努力地抢到了那个起点。
丁画眉看了看盛春成,不响了,她觉得盛春成这话,也有道理,自己当初,不是不想参加国考,而是知道,凭自己的实力,根本就不可能和其他人竞争,争不到盛春成说的那个起点,要是自己真的能进入什么机关单位,丁画眉相信,就那点活,自己未必就干不过人家。
但盛春成说得对,争不到那个起点,自己的命运就改变了,很多的可能性,都被一点一点地掐灭,到这么一个民营的牙科诊所来当一个前台,已经算是不错的结果。
“还有,你看到有些人,去国外奋斗了几年,拿到了金融专业的博士,回国之后,进入了投资银行,又是金融博士,又是投资银行,是不是很高大上?
“但你知道,他们进去之后干什么吗?连写报告的资格都没有,每天就是打印和装订文件,干的和打印店的小妹差不多,但他们和打印店的小妹能一样吗?打印店的小妹,干了几年,最了不起的就是变成了老板娘,大多数是从小妹变成了老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