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些人,在他们的缓声软语里,陈姐知道,他们就是来探探口风,这些人其实正等着,准备看她的笑话。
环顾四周,陈姐这才惊讶地发现,平时自己认识的人不少,看起来顺风顺水,各方面的关系,自己也能处理得周到妥当,但到今天,她才发现,自己居然连一个可以说说话的人都没有。
让她倍感失望的是,连他也没有办法说,陈姐已经感觉出来了,这几天他有些畏缩,在有意地回避着她。
陈姐冷笑了一声,她知道他这是担心万一自己出事,把他给扯出来吧。
等到盛春成打电话过来,问她好吗,这个时候,陈姐才发现,这所有的电话里,态度最真诚,也最真实的,居然是这个盲人按摩师,似乎只有他,才是自己的一个排气孔,不知道为什么,陈姐觉得,自己很信任他,什么话都可以和他说。
所以她想都没想,很自然地就提出,等会和他见个面,也是这段时间,有太多的东西压在她的心里,她太憋屈,几乎就要窒息了,要是没有一个口子,让她可以发泄,她觉得自己会疯。
盛春成看看时间,已经是十一点多,他走出卫生间,和春妮说,春妮,你和春明点外卖。
“你呢?”春妮问。
“我要出去一会,你不要管我,就点你们自己的。”盛春成和春妮说。
他走回房间,拿起自己的华为手机看看,看到余大麻子给他回了微信,是三个大笑的表情,盛春成笑笑,给他回了三个大拇指,想了想,还是把华为手机放下,不带出去。
盛春成走到小区门口,想到了,还是走去丁画眉他们的牙科诊所,丁画眉正趴在柜台上吃中饭,看到盛春成,有些奇怪,问:
“你怎么来了?”
盛春成就把电话的事情和丁画眉说了,说他现在要去和陈姐见面,丁画眉听了,松了口气,说:“幸好幸好,陈姐没事。”
丁画眉不认识陈姐,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对她会有好感,是她每次都会多给盛春成钱,还是现金,让自己可以听到钱的声音,闻到钱的味道,还是她那么大方,送了那么贵的酒,让她爸爸,春节也可以喝到茅台了?
“你说,盛春成,我们是不是立场不够坚定?”丁画眉问。
“怎么了?”
“照理说,我们应该恨那些贪官才对,怎么还担心和同情起陈姐来了?”丁画眉说。
盛春成大笑,他说:“贪官当然要恨,不过,陈姐既然还能接电话,还在上班,就说明她不是贪官,我们为什么要恨她?”
“对对对,我把这个给忘了。”丁画眉笑道,“你快去吧,安慰安慰陈姐,不管怎么样,那个被抓去的,也是她老公。”
盛春成说好。
出了牙科诊所,盛春成骑了门口的一辆共享单车,骑到景芳二区的大门口,在大门口找了一块阴凉处站住,戴上墨镜,不过没有把盲人手杖拿出来,那个在白天太醒目了。
只戴着墨镜,没有盲人手杖,他的身份就是模湖的,在陈姐看来,他就是那个小盛,盲人按摩师,而在这些走来走去的人看来,他就是一个戴着墨镜的普通人。
等了十几分钟,一辆汽车在他面前停了下来,副驾座的车窗降下,陈姐坐在驾驶座,没有下车,而是歪着头看着车外的盛春成,叫道:
“小盛,车门就在你的右手边,离你四十几公分,你打开车门上车。”
盛春成往前走了一步,伸手摸到了车门把手,拉开车门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