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保留对男人的一点想象,和最后的一点好感,盛春成,我们不要有性,好吗?」孙红看了看盛春成,几乎梦呓般地呢喃:「只要我们上了床,我担心我们的关系就会完了,你会变成一个我讨厌的人,我不想。」
盛春成点了点头,他想起来,类似的话,那个画家阿强,似乎从另外的一个角度说过,他说的是,你要是真的喜欢一个女的,就不要操她,就让她像个花瓶,完整地保留在那里,一旦操了,就会碎成一地。
你不能说这话没有道理,自己对珊珊,曾经那么渴切,但和她在那个台子上,自己进去的那一瞬,他们就结束了。
虽然真正结束的,是珊珊和自己说的话,是她关上了那个开关。但结束之后,自己并没有感到有多少痛苦,如果他们的结束,在那之前呢?自己还会那么平静吗?
盛春成觉得不会,自己一定会痛苦万分,会朝思暮想,不顾一切想看到珊珊。但把所有的事都做完之后结束,两个人就好像跑步跑到了终点。孙红要表达的意思没错,男人和女人没上床之前,他们是感情的动物,上床之后,就是肉体的动物。
就像自己现在想起妍妍,总是想起自己和她在床上的种种,自己急切想重新探寻和抚摸的,是她的肉体,而不是寻求情感的皈依。虽然情感和肉体,在很多时候会殊途同归,但他和她,有了肉体的关系之后,他再想她,其实就只剩下肉体了。
自己现在对雪儿,还有精神上的渴求,但要是他们上了床,他渴求的,恐怕也会归于肉体的拥有。
更有甚者,就算是两个精神契合的人,最后也很可能会因为肉体的不适而分道扬镳,没看到现在很多人离婚,「性生活不合」,已经可以很坦然地说出口了。
「你对男人,不会只有想象吧?」盛春成半开玩笑地和孙红说。
孙红说:「当然不是。不过,那是另外的故事了。」
「什么故事?」盛春成问。
「你说呢?」孙红问。
盛春成摇了摇头,他说不知道,我不知道。
「把话都说开了,你有没有觉得,人放松了很多?」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孙红问。
盛春成想了想,好像还真有这种感觉,至少不那么拘谨了。
他说对。
「你知不知道《十日谈?》」孙红问盛春成。
「是一本书吧,好像听说过这个名字。」盛春成说。
「对,一个意大利作家写的。」孙红说,「写的是佛罗伦萨爆发瘟疫的时候,一群男女逃到了城外小山上的一座别墅里,他们互相讲的一个个故事,你看,和我们是不是很像?我们是不是也因为瘟疫,被隔离在这里?」
盛春成说像,「怎么,我们也要互相讲故事?」
「可以啊,不然我们干什么,总不能每天看手机,看着外面的世界五彩缤纷,我们却被关在这里。」孙红说,「我们也来说故事,不过,我们都说自己的事情,保证一点也不隐瞒,以后,也绝对不会和另外的人说,就说我们自己的秘密,你说好吗?」
….
盛春成听着来了兴趣,他说好啊。
孙红看着盛春成,笑道:「这样至少有一个好处,那就是等到解封,我们对对方来说,都是透明的,已经没有秘密,那样的话,就算我们成不了恋人,也可以是很好很好的朋友,恋人不会宽容对方的瑕疵,朋友是不应该在乎对方有缺陷的,你说对吗?」
盛春成说对,我同意。
孙红看了看时间,和盛春成说:「那我们从明天晚上开始说,今天太迟了,要睡觉了,明天还要上班。」
盛春成奇怪了:「上什么班?」
「被关在这里就不需要上班了?当然要上。」孙红说,「不然,解封之后,我们会变成两条懒虫的。」